086 瓜田棚下談情事(2 / 3)

約莫到了中午午時,從開始在集市上行走的人漸漸減少,驢車上的西瓜還剩下不少。他有點被打擊。

“夏天餓了嗎?我們去吃點東西。”

“不餓,爹爹我們賣完瓜才可以回家嗎?”夏天在驢車上坐了一大中午,腿腳都麻了。她想以後再也不願出來了,好累。

“不賣完也可以回家。不過要等到晚上了,你累了在車上休息一會兒。”父女兩人,夏天坐在驢車上麵他坐在西瓜後麵。

西瓜沒有想象中好壞,不是因為價格而是沒有人願意去嚐試新鮮食物。在集市上呆了一天賣出去的西瓜竟然沒他作圖掙來的錢多。

晚上他們到家,家裏一片安靜無聲。夏天從車上下來抱著他買來的吃食,“爹爹,我先進屋找娘。”

“嗯,進去吧,東西給你娘。”刷好驢車解下驢子,添水喂料,他收拾好了之後才進屋。

子墨抱著安然見他們回來,臉上透出絲絲笑意,“夏天今天乖嗎?”

“娘,我都幫爹爹收錢呢,沒有出錯。”她很驕傲的說出自己的功勞。

“你很厲害,吃飯了嗎?”

“沒有,還沒吃呢,這個是爹爹買的煎包。有牛肉和羊肉、還有豬肉韭菜,好多好多。”她拿著油紙包,整整有三大包,裏麵全都是熟食吃的。摸在手中還帶著餘熱。

他進來的時候聽他們在說話,“子墨你們吃完飯了嗎?”他本是滿臉笑意進來,在看到清哥臉上的傷痕頓住,“怎麼回事?清哥誰打的你?”

“她們兩個打的,還打了娘和妹妹。”清哥輕聲說道,眼神波動到這怯意。

“我去找她們,你們先休息。”

她也不阻止,任由他去,這事最好他出麵。他娘護著的兩個表侄女比她這個兒媳婦還重要。子墨沒想那麼多,隻是覺著委屈卻忍不住了。

他也來了脾氣,出門賣瓜掙錢去了,回家看到老婆孩子被打。任誰心裏都憋屈。伸腿一腳把門踢開。

“哎喲,誰啊這是。”顧李氏叫嚷的聲音。

“是我,讓她們兩個出來說清楚,誰打的清哥和子墨,長能耐了?”語氣不善,用詞陰狠,他毫無掩飾自己的怒氣。

“沒誰打誰,都是她們鬧著玩呢。她們兩個也睡下了,南城你也累了一天回屋休息區,你那媳婦就是事兒多。”她不幫自家兒媳婦反而說些不好聽的話。

“娘,我隻留下一句話,你要是留竇氏母女在這裏,明日我們便搬出去單過,這事我去找村長說。”他生氣之際。愚孝固然不可要,但顧李氏孤兒寡母的拉扯他們長大確實不容易。

顧李氏真的是不長心,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說說而已。再者,竇氏母女在他們家也被趕了幾次,哪次走了?大家不都還是生活在一起。

觸碰人的極限一次就夠,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顧李氏不明白這些話終究是失了兒子的心。

小兒子被逼的不願回家,大兒也要帶著媳婦和孩子離開單過,都是她自己作的。

知道會有人管為何還要去欺負人?誰道是鬼迷了心竅。竇水靈和竇水心兩人靠在床的角落裏,嚇的直打哆嗦。他本就有種讓人害怕的錯覺,不敢和他對著幹,卻把脾氣撒在了小娘子身上。

奈何他就是小娘子的靠山,得罪小娘子就是在碰觸他的逆鱗。

氣急敗壞,他回屋之後把屋門從裏麵上鎖。帶著夏天和清哥到小書桌前,給他們拿出東西來,“你們兩個乖乖的在這裏吃東西,不許亂跑。”

“我知道。爹爹,你和娘千萬別打架啊,我和清哥害怕。”夏天坐在小凳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瞪著他。

他身子一愣,麵色帶了幾分笑,“不會,爹爹疼你娘都來不及,不會和她打架。”就是小娘子想打,他自願當那個挨打的人便好。

夏天點頭,“那我放心了,你們不打架就好。我和清哥吃完東西就上床睡覺。”

“好,晚點爹爹去看你們。”

房間不夠大,僅在小書房放了一張床,用簾子隔開讓他們兩個睡在兩旁。

小心翼翼走到她身邊,她懷中的安然已經睡了,“孩子睡了放在床上。”

“嗯。”她冷淡的說了一個字。

“還是生我氣了,沒幫你出氣?”他試探性的問她。

“沒有,是我愚笨無知對付不了這樣的人。”她自嘲般說道。

“錯。不是你愚笨,是你和他們不同,高門貴族的千金自幼便熟讀詩書、學習禮儀。不會和人爭吵打架也是正常。”他攬住她的肩膀,低聲細說。

“總歸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我連點心計都不會,那不是愚笨無知是什麼?”她是不是也該學習一下美人心計裏麵的計謀,是不是也像羋月那樣攻於心計?可若真是那樣的話就不再是林子墨,而是另外的女人了。

“你這是故意妄自菲薄。誰讓你去學那些心計了。我們家族單一,我也隻有南鑫一個兄弟。你學那些東西有何用?竇氏那兩姐妹總歸是外人,根本不必理會她們。明日我們搬出去,找了機會以這邊兄長的身份嫁了她們便是。”他把所有的話都說盡了,把竇氏姐妹的後路也斷了幹淨。

“你說完了?”她回頭看他眼神清澈冷淡。

“說完了。”倒是實在,問什麼回答什麼。

“那就睡覺。”她拉扯被子身子倒下準備安寢。

“娘子,我還有其他的話沒對你說,這麼早就睡?”像是打蛇上棍纏上她似的,抱著不放。

“沒精力聽,身子乏的很。”

他是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小娘子說,她沒什麼精神去聽。感覺有點受了打擊,表情有些失落,“你先睡我去看看他們兩個。”

小娘子背對著她輕聲呢喃算是應答。

早晨的陽光迷茫渙散,看來昨夜的霧大露重。起來之後,她帶著清哥和夏天洗漱,顧南城在牽了驢車過來。

“早飯也不吃了,我們把家搬了。昨晚我和娘說了,今日就搬家吧。”他想了一夜,昨晚對他娘說的話不是嚇唬之語。不管如何,這家是搬定了。

“爹爹,我們搬去哪裏?以後我還能再回來嗎?”夏天一聽著急了,這個地方是她從小住到大,熟悉和親切難以割舍。

“當然可以。這裏是叔叔家,你以後可以經常過來。”她無法在一個孩子的內心種下邪惡和仇恨。夏天和顧家有著割舍不斷的血緣。

搬家是件大事,但眼前這情況來看,根本是沒有一絲準備。

在農家,搬家蓋房和成婚是一樣的大事,弄的人盡皆知才好。最好還要掛上一掛鞭炮,響徹四方讓大家知道家中有喜事。

他們搬家匆忙,一切從簡。顧李氏還不知道他們搬家,知道定是有矛盾出現。

幸虧顧南城在家,她就是折騰也不敢亂來,充其量說幾句酸言酸語。

衣櫃是他們兩個一起搬的,放到驢車上麵。她回屋繼續搬著被子出來,他快速接住,“你在椅子上坐著等我,這些活我來做。”

“你也有一個人忙不來的時候。”她直言直語的說。

“那時再叫你,安然抱在懷裏,誰也不敢說你閑話。”他早就替她想了一個好理由托辭,孩子尚在繈褓,她得看著。

她果真在一旁看著孩子,夏天和清哥搬著小東西往驢車上放,像玩兒似的十分開心。

顧李氏剛起來,聽到外麵叮當響聲。推門發現是他們在折騰,“這是幹啥呢?大早上收拾屋子?”

“姨娘他們不是收拾屋子,像是在搬家。”竇水靈出來站在顧李氏後麵。手中抓著一把瓜子,是個嘴碎的。

“搬家?怎麼可能?誰讓搬家的?我這老婆子還在這裏你們想搬到哪裏?”她氣衝衝的走到驢車身邊,那收不住的暴躁嚇的驢車直踢蹄子。

“奶奶,你嚇著小毛驢了。”這頭被顧南城買到家的毛驢很有出息的生下一頭小毛驢。小毛驢一直跟在老毛驢的身邊,見顧李氏氣衝衝的過來,撂挑子的似的亂踢。

顧李氏不理夏天,推開她往屋裏去。他從裏麵出來,“是我讓搬的,昨晚我說過了。她們繼續在的話我們就搬。娘,夏天和安然是你的親孫女,子墨是你的兒媳婦,你覺著哪個重要?”

這話問蒙圈顧李氏了。她隻道這兩個表侄女是個好的,會說好聽的話;這個表妹是個掏心的,能給她出出主意怎麼算計自家兒媳婦。

“這家是分開了,我們照常往來。南鑫以後住在這裏,也算親近。你要是覺著夏天和安然該過來問好,逢節讓她們過來瞧一下;你要是覺著不喜,那她們以後便不用再過來。”

“夏天是我孫女必須得來,咋就不來了。”顧李氏猛地一張口大聲說,接著又道,“南城。你竇姨和兩個表妹總有走的時候,你們不用急著搬出去。”知道他們必須搬出去了,顧李氏不好再阻止,隻能拖延他們離開單住的時間。

“房子已經建好,該是搬出去住。鳥兒長大羽翼豐滿不也是學著單飛築造新巢。”他們也該有自己的愛巢,娘子孩子,其樂融融。他會學著縱容她所有的不會和不懂。

他是鐵定了心思要搬走了,“搬出去行,不能到村長哪裏分地契,咱們還是一家人不能分開住。”

“就是啊,地契不能分。你們不能把好的土地挑走讓南鑫哥沒地種。”從上次脫衣不成之後,竇水靈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顧家二房媳婦。

顧南城看著她輕哼,“南鑫的地我分的,怎麼?你有意見。你算什麼東西,這裏是顧家輪不到你管事管到這裏。問問竇姨,看她敢管顧家的事嗎?”

男人不能惹,惹自己的男人容易惹火上身,惹別人的男人容易惹禍上身。

小娘子淡然抱著孩子,歪頭看著那邊情況。白長了一個腦袋的姑娘,對得起那張臉嗎?是隻長胸忘記長腦子了?

被點到名字的竇氏垂著臉不敢出聲,在這個家她還真是最怕南城這小子。

顧李氏有點被打擊,返身回屋去了。人就是這樣,不被打擊一次還直覺著自己做的對。現在兒子都不要他來,她還不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搬家確實是個重活,簡單的把東西從屋子裏拿出都累到不行。大件小件的放在外麵,子墨趁安然熟睡,幫著把屋裏的衣服和瑣碎物往外拿。

“這個布料不是給他們的嗎?怎麼還在屋裏?”她抓著幾匹顏色略重的布料,看顏色應該是給南鑫和顧李氏穿的。

“中秋前買的,忘記給了。收起來吧,等以後再說。”他淡淡的說了句,扛著椅子往外出。

挺是可惜,給他們買的布料卻沒送出去。

其實,是他故意留下的。畢竟竇氏母女三人都在,給他娘的話肯定落到別人手中。索性就束之高閣放在一邊。若不是這次搬家她應該還不知道。

東西全搬出來之後南城套上驢車開始往新家那邊捯飭。子墨和夏天、清哥跟著一起過去。

新房子建在瓜田上坡的平地處,從新房往下看能瞧見瓜田的情形。新房建的非常巧妙,順著村子裏的道路一直到頭,轉了彎往前一個草地便是他們的新家。在新家的背麵則是半幹涸的戈壁灘,上麵長著青黃不接的野草,看上去有點荒蕪。其實不蕭瑟,那些野草便是隨風自由飛的風之信者—蒲公英。

他聽她說過喜歡向日葵,一種朝氣而陽光的花束。更實惠的是不僅花期長還能吃到瓜子。他想,若今後得了空閑便在房後種出一大片的向日葵花田,讓她喜悅。

新房的主房是他們住的,在主房的周圍是兩間小套房,建造的很精巧溫馨。隻是現在還缺少家具需要一些簡單的布置。

拉著整整一驢車的家具到新房,把東西搬進去之後還顯得空曠。

“房子挺大。”是很大,比他們住的老房子大的多。而這新房全是紅瓦片落的頂,裏麵的橫梁柱子,非常工整,上麵還雕刻著花。這等心思細的活肯定是他想的。

確實是顧南城交代的,他仿著之前所見所聞而特意設置出來的房屋結構。

“家具不足,等安定下來我們找人去打造,你有想要的一並說。”

“好,把這些東西方放下,我帶著他們收拾。你隻管去整剩下的東西過來。”她也帶了喜悅,像是被感染似的。

人是一種很容易被帶動起來的敏感動物。當他在努力為以後的生活做出奮鬥和努力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效仿他的舉止、動作乃至心思。

“你們別管,這些都是大件太重,等我回來再一起收拾。”他自然不願讓小娘子做重活,跟著他本就受盡委屈,現在還去做重活他卻是帶著憐惜、心疼。

搬家就是來回折騰。這次搬家太匆忙,新床並未打造,隻能先用舊床。而顧家那張舊床真的已經破到不行。常年不見陽光,床底板已經發慌腐爛,上麵的木頭承受不住夏天上去蹦躂一圈,肯定破掉。

抬著床進入新房也需要力氣,太費勁了,子墨搖頭按住他的手,“我們還是先在外麵遷就幾天,讓人先打造床。”舊床太沉又很重,抬進去再抬出來確實費勁。

“好,聽你的。不過外麵睡的話蚊子太多,你不怕咬?”他輕笑似嬉笑她般。

“不怕。”

夏天的夜晚多是蚊蟲叮咬,但常年在農家住慣的人反而不是很怕。知道她是嘴上硬說,在收拾好家具之後,顧南城便去外麵找了艾草,點燃之後熏染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