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無法去愛上一個人。

因為她的心,似乎早就死掉了,在她自己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

即便她的心髒還是跳動的,即便她的人還是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

可沒有辦法阻止,沒有辦法控製的,寧遠覺得自己有一種生無可戀,有一種莫名蒼老的感覺。

很多人,很多事,遠沒有寧遠所認為的那樣,可以被她就那般輕易的忘掉,輕易的看開。

這其中不僅包括了那經常出現在電視上的齊愷,更包括了,那沒有半點消息,似乎真的已經徹底死掉,遠離了這個世界,不存在於任何一個城市內的殷止涵。

慢慢的,時間越久越會發現自己對於殷止涵的在乎,那對於殷止涵莫名的想念。

徹底出乎寧遠意料的,到了最後,她都會因為對於殷止涵的想念而煩躁,悲傷到淚流滿麵。

“兩包紙巾。”

似是熟悉的男聲,自超市的櫃台前響起來。

應聲抬起頭,寧遠看到一張很為陌生的男性臉頰,這該稱得上是帥氣。

隻是,男人的眼眸卻顯得深黑一片,讓人看不到任何內容的,讀不到任何內容。

但奇怪的是,沒有道理的,寧遠對著他,打著心底的產生一種熟悉的親切。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兩個人是朋友。

是很親密,很親密的朋友。

“哦,收您兩塊錢。”

短暫的恍惚過後,垂下頭,手上動作起來,寧遠對著男人報出紙巾的價格。

她的人帶了一點遊離的味道,因為這一種沒有道理的熟悉。

不過,男人的身上,到底帶著的是怎樣的一種熟悉,是怎樣的一種故人感覺,寧遠卻真的真的不知道。

她說不出,她想不到。

一切就好像是掉入湖水,打破湖麵平靜的石子。

小小的漣漪過後,所有的所有,又都開始恢複到一個最初的狀態。

但這一段小小的插曲,卻沒有為此而停止。

它似乎,隻是開始,而不是所謂的結束。

因著在之後的日子,在之後的時間內,每天晚上,每到八點這個時間,那個男人,那個讓寧遠有著反應,有著感覺的男人,都會適時的出現。

就像是上了發條的鍾表一樣,每到了固定的時間,就會報時一般。

兢兢業業的,一板一眼的。

不會有什麼空缺,不會有什麼空白。

而漸漸的,寧遠也開始因為這種沒有道理的固定,而出現了思維定式。

也就是說,當著男人不再出現的時候,寧遠會想他,會不可自控的去想他的人到底會不會來。

就好像是重新找到了生活之中的樂趣,找到了希望一樣的。

寧遠那枯死了的心,枯死了的情,開始因為男人的出現,而變得再一次的活了起來。

這讓她有點輕鬆,有點愧疚,也有點無法言說的難受。

隻是,不管到底怎樣,生活中那早就喪失掉了的激情,還是那樣的,多少的重新出現在寧遠的生活,出現在寧遠的世界。

午夜的十二點,今天的男人並不曾出現過。

單手撐在櫃台麵上,晚上超市來往的顧客並沒有白日內的多,也全然不複白日之中的喧囂。

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隨手拿起一麵簡易的圓鏡。

寧遠看著那鏡子之中,臉上有著文身的自己。

慘淡而笑。

她有點傷感,為了她失去了的容貌,為了她現下淪落到,就隻能夠在這種夜間的超市內做收銀員,為了她現下這因為容貌而變得無法正常進行任何光鮮亮麗的工作。

但她的心內並沒有恨,因為在她的心內,她覺得自己欠殷止涵的,遠比著他欠她的還要多。

即便有些東西,真的很難明確的衡量。

可饒是這般,寧遠的心內,還是沒有任何的責怪。

就像是最開始她的想開一樣,很多東西,她都已經看淡了。

並且,說到底,現在的她,假使不是想讓自己活得最起碼正常一點,她也真的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做任何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