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色橫生(1 / 1)

蕭毓晨進了帳篷發現皖沒有跟進來更是疑竇重生,想喊他,卻又怕氣氛僵住,隻得作罷。池淵似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跟他說,他隻好先聽完再作打算。

可池淵剛開口,便讓蕭毓晨僵在原地:“明日卯時,出兵討伐,擊其不備!”

這不就意味著要騎馬打仗了麼?蕭毓晨剛剛從鬼門關爬出來,還害得池淵受了傷,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要去砍人或是被人砍麼?

見蕭毓晨半天說不出話來,池淵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軒少將如何這般猶豫?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既然池將軍主意已定,想必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隻是我初來乍到,尚未適應戰地紀律,待我調整半日,定能助將軍一臂之力。”

“好,好!有軒少將這句話,池某可算安心了。你也不必拘謹,隻當這裏是自家花園,隻要不鬆懈就好。”池淵高興地拍案道,他的眼中飛揚出自信的神采,頰上略帶紅光,英武之中又透著瀟灑自在,器宇軒昂。可蕭毓晨卻沒有這般成竹在胸,方才那段話完全是在打腫臉充胖子,連區區一介刺客都不能對付,又何談攻城略地?蕭毓晨佯裝鎮定,卻是憂心忡忡地走出了池淵的帳營。

皖和來時一樣靜立在帳口,紋絲不動,固若磐石。他看到蕭毓晨從裏麵出來便緩步跟上,仍是三緘其口,惜字如金。蕭毓晨不知從哪裏竄起一股火來,拉起皖便向自己的帳篷疾步走去。後者略有遲疑,卻沒有掙脫……

蕭毓晨將皖拉回帳中,看著對方淡定自若的神情,自己反而愈加沉不住氣。他隱約感到一種錯亂的情愫在胸中積鬱,從初到大漠,直到現在……短短的兩天時間,似乎有什麼露出端倪。曾經自腦海中浮現的那個字正腔圓的聲音,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和凜然的決絕,如今仍在耳邊回響。那個要求他回來,以完成自己生命中上演的這場絕大而沉默的獨幕劇的男子,風一般無形卻苦苦糾纏。是什麼讓他的靈魂以絕大的定力盤踞在這個時代?是什麼讓他的音容笑貌鐫刻得深入骨髓?

蕭毓晨深吸了一口氣,捂住了隱隱作痛的胸口。

觀察到他痛苦的表情,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他用關切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男子,淡淡的溫柔從眼角流淌而出,帶著溫熱的氣息拂過蕭毓晨的臉頰。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擔心的。

“皖。”

柔軟的聲音仿佛沾染著山泉水的潤澤,在空氣裏蕩漾出無盡的留戀。說話的人此刻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皖,幹淨的眼眸流灑出攝人心魂的柔情,皖感覺自己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曾經,軒也是這般輕輕淺淺地叫他……

皖愣愣地看著蕭毓晨,原本打算裝作漠不關心的,卻還是無法逃離這雙赤誠的雙目的凝視。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應,隻是默默地回看過去,四目相對,便又是一陣急促的心跳。

“皖,你為何會如此?”蕭毓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模糊的苦笑。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等待一個怎樣的答案,方才一時的惱怒突然間煙消雲散,隻剩下一種無奈久積不散。

“我,如何了?”

麵對皖的詰問,蕭毓晨怔了一下,是啊,他如何了?是因為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往日不曾有的悲傷?還是因為他沒有在自己深陷危險之時陪在身邊?抑或是因為不再像平時那樣給自己解圍?

他莫名的悲傷難道不是因為自己不再隻將笑臉呈獻給他一人?他沒有陪在身邊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沒能分擔他內心的寂寞?甚至於他不願意和自己一道走入那帳中,不也是因為自己對他的信賴有了些微的動搖?

想到這裏,蕭毓晨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情感。起初,是因為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這副身體原來主人的朋友,便不自覺產生了一種好感,那應當是源自感激和依賴的。可是不知不覺中,仿佛多了一種額外的感情,不同於救人者和被救者之間的恩情,不同於朋友之間默契的關照。那是一種更強烈的,難以磨滅的情愫,硬生生在心裏擠出一個位置,沒有什麼可以代替,隻有在麵對那張恬靜的笑臉時才會湧上空缺被填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