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柔聽了,果然收斂了些,拿出手帕猛勁兒地擦起了臉上流得到處都是的眼淚和鼻涕。沐箏見到她那副窘相忍不住要嘲笑一番,可是瞥到芷嵐嚴厲的目光,隻好把跑到嘴邊的譏諷之詞生咽回肚子裏去了。
“喂,老太婆,芷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起來?”
“我這就起來了,不用你操心,哼!”景柔一看到沐箏那張臭屁正太臉就來氣,原本還被他別扭受的屬性萌得不得了,現在隻覺得把芷嵐白送給他太可惜了。
“對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芷嵐一邊按摩太陽穴,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我?當然是留在這裏等你把芷軒和皖找回來啊。”
“我是說,萬一他們真的被惡人擄走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回來的話,你怎麼辦?”
“額……”景柔還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隻好傻傻地望著芷嵐。
“唉……想來你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你還是暫時住在這兒吧。”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景柔萬分感激地衝到芷嵐麵前,把他的手背放在自己臉上蹭啊蹭的,就像流浪貓被人撿回家一樣一個勁兒衝好心人示好。剛才還沉浸在痛失摯友的悲傷之中,一轉眼就因為有人收留自己而高興地屁顛屁顛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景柔真是個堅強的女人。
可芷嵐卻對這種堅強不太對付,想方設法擺脫景柔的魔爪卻屢次未果,於是他不由對自己做出的過分人道的決定感到萬分後悔……
宮裏的人都知道,楚風暝是惹不得的。不單單隻因為他是王主和皇太子身邊的紅人;也不隻因為他是盛極司的司長,是宮裏唯一一個不是朝臣的男官;更不隻因為他年輕有為,屢次成功策劃國宴級的盛大宴會。其實人們對於他的忌憚,大都來自他手下的那個組織—銅鈴鄉。
那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以秘密為食,以打探消息為生。不論是誰,隻要擁有銅鈴鄉最高令牌,他們便絕對服從,為其效力一生。而目前,那個至高無上的令牌持掌人恰巧是楚風暝。
關於楚風暝的身世,有好多好事者花重金雇請專人調查,但都被暗中阻止了。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知道楚風暝從哪裏來,為何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銅鈴鄉最高統治者的寶座。就連把楚風暝帶進宮的燮九生都對楚風暝的事情不甚了解。
楚風暝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不要小看盛極司的人脈”,殊不知,那是銅鈴鄉的人脈才對。
在那個不甚愉快的夜晚,楚風暝原本是打算在那個用來和銅鈴鄉要員進行秘密聯絡的小屋裏向下安排追查芷軒下落的任務,卻不想遭到了靜萱的伏擊。好在任務終究還是安排下去了,而算下時日,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
楚風暝正靠在靜靈殿外圍的廊柱上休息,他望著遠處在小池塘上方盤旋的鴿子,一時來了閑情雅致,哼起了自己剛剛譜好的小曲兒。
興是被優美的歌聲所吸引,鴿群中的一隻突然調轉方向,朝著回廊這邊飛來。楚風暝則像是理所應當一樣伸出一隻手,讓那隻渾身雪白、皮毛柔軟的鴿子落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那鴿子的腳上係著一張紙條。
楚風暝幹淨利落地解下它腳上的繩套,將那張因為被長期固定成卷筒型而難以展開的紙條捋平,仔細地閱讀起上麵的每一個字來。
讀了一遍之後,楚風暝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用手指對著白紙黑字一個字一個字重新看過—可結果還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