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發難(上)(1 / 2)

對這場酒宴,李成蹊本來就是諸多揣測。而現下,不僅鬱離換成鬱堇不說,別莊周圍那些或明或暗的左神策軍,就夠讓人浮想連篇了。

他故意那麼一問,無非是想探一探鬱堇的底,不想卻被洛塵香搶去了話頭,“李相爺,稍安勿躁。雍王殿下正在為諸位準備一場好戲,稍後便到。”說完,她便長史示意開席。

饒是請了京裏最好的百藝班子,在坐的皆無心欣賞。心裏揣度著鬱離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酒過數巡,鬱離仍未現身。

席上坐不住的人越來越多,一般人,坐不坐歸不坐不住,也不敢辭。可是左計就不一樣。

昨日裏被鬱堇硬逼著給洛塵香用了印,心裏本涮就窩火。又在這裏等了大半天,他心裏認定鬱離就是拿戶部臣工開涮。若不是鬱堇在坐,他早就拂袖而去了,而現下他已是忍無可忍。站起身向鬱堇辭道,“臣家中還有事,望陛下準臣告辭。”

“這酒宴又不是朕辦的,左卿家要走要留的,不用來和朕說。”鬱堇歪在上首的寶坐,線條凜厲的嘴角輕佻地笑著。

左計微一愣神,帶著怒氣的眸光投向了洛塵香——皇帝言外之意,竟是要自己向洛塵香開口。

區區一個商戶女子,也配請自己吃酒赴宴。左計不輕不重地哼了聲,正要開口,洛塵香微笑著道,“大人要走,民女隻有恭送的份。隻是雍王殿下有吩咐,在坐的諸位大人走之前,都要回答清問題。”

左計思忖的眸光向鬱堇一瞥——與其讓陛下開口,還不如坦蕩些。鬱離今朝擺酒,無非是賬上那點事,然則賬麵平平的,以他的本事還能揭出什麼大事來麼。

當下冷嗤一聲,倨傲道,“有話直說。”

洛塵香笑顏溫婉地問道,“敢問左大人府中,繡娘的工錢是多少?”

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莫說在坐的聽怔了,就連上首的鬱堇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凝神細聽。

左計漸斂去眸中的怔愣之色,冷冷的、不屑地回道,“此等俗務,自有拙荊料理,我哪裏能知道。”

洛塵香笑著點頭道,“原來左大不清楚行情,這就難怪大人開給繡工開出每月百貫錢的天價來!”後一句話,洛塵香聲高喝,而席上一片嘩然。

鬱堇冷凝了麵色,“左計……”底下的話,還沒有出口,左計已然跪倒直呼冤枉。洛塵香突然來這麼一句,左計的確是被問的措手不及。畢竟,那筆賬是李成蹊著人做的,細節處他真的是不知道。

但是,每個繡工每月百貫,這種明顯做假的賬,應該不會有。不然,戶部每年理賬,底下人怎麼都不吱聲呢。

“冤枉。”洛塵香冷聲一笑,自袖中取出一紙方箋,念道,“繡工大管事,每月例五六十貫,新梗米五鬥,江米兩鬥,上用婺州碧茶八兩,棉布葛麻衣料各四匹,各樣臘熏六斤,茶油、菜油、糟油十斤,香油四斤。時鮮菜蔬各三十斤。豬牛羊雞肉總二十斤。柴五十斤,中等木炭二十斤。底下工匠,悉減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