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寧(2 / 2)

小寶自己掏腰包,送了五十兩銀子湯藥費,打發旺財回王府,滿是“誠懇”歉意,對送他回去的另一名“家丁”道:“告訴王爺,實在對不住,怎麼會出這種意外!請旺財兄弟好好養傷,傷好了再過來吧。”

那名“家丁”很懷疑小寶使壞,可當時情景誰也沒看見,不過是開個門,怎麼好好的就被驢踩了呢?他嘟囔著,麵子上卻不好質疑。小寶眼珠子一轉,又摸出五兩銀子對他道:“這位兄弟,這點小意思你拿去,路上買點熱酒暖身子,送完了他早點回來,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名家丁到此也不好說什麼了,隻好帶著旺財回王府複命。小寶看著小轎離去,心底冷笑:“還有四個!看老子怎麼一個個打發你們滾!”

他轉過身,馬上換成了“甜蜜”笑臉,朝裏麵三名伸長脖子看戲的“家丁”道:“剛才你們在賭錢是吧?哎,老子最愛這手,繼續繼續!”

書生看看身邊幾案上高高壘起的卷 宗,擱下筆,揉著酸麻的胳膊。外麵天早就黑了,白毛風卷 著雪片,一個勁地拍打著窗戶。簽押房正中地上點著個大碳爐子,上麵擱著把大銅壺,開水咕嘟咕嘟直滾,白水氣從壺口冒出來,房間裏倒不冷。

今天該抄寫的卷 宗總算完成了,可是值夜班的那名滿人筆帖式還沒來,書生就不能走。他長長歎口氣,拿隻碗走到爐子邊倒了碗滾白水,慢慢喝著,總算把肚子裏的饑火給壓了下去。

正著急,門哐當被推開,雪片夾著冷風直往裏灌,當值的筆帖式滿臉通紅酒氣總算來了。他對書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侄兒滿月,耽擱到現在才來。鳴玉兄弟,你肚子餓了吧?哎,看我這記性,說好了給你帶紅蛋的,竟然忘得一幹二淨!”

書生明知他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知道在哪裏胡混喝酒,卻說什麼侄兒滿月,也不好反駁,默默點點頭道:“那我回家了。”伸手取了油衣披在肩頭,走出簽押房。

身後傳來那名筆帖式的嘀咕聲:“真是個冷人!成天板著張晚娘麵孔,哼,當你有多金貴麼?不過是山賊招安的貨色……”

書生隻當沒聽見,深深吸了口冰冷卻清新的空氣,感覺胸臆間舒服許多,便踩著雪朝家走去。穿過朝陽門時,他朝守門的小兵卒子亮了亮他的兵部當值腰牌。小卒子點頭讓他過了—這可不是玩笑,如果沒這腰牌,他就犯了夜禁,會被拿到黑坎子裏蹲整晚冰涼牢房的。

雪越發大了,積得有半尺厚,書生半眯著眼縮著脖子,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雪窩子艱難跋涉,腳下咯吱直響,每走一步都在打滑。

好不容易借著雪光,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黑漆大門。門縫裏黑洞洞的,一點燈光都沒透出來,書生扯著喉嚨邊喊邊使勁拍門,半晌才有人咯吱咯吱踩著雪來開門,正是小寶。

他穿著家常青布棉袍,縮著脖子手攏在袖子裏,開了門轉身就朝屋子裏走,邊走邊道:“飯給你溫在灶上了,還是老子親手做的,你可別嫌難吃!今晚老子一定要把那幾個烏龜王八蛋褲子都給贏過來!看他們以後還敢在老子麵前充大爺!”

書生啼笑皆非,不禁皺起了眉頭,跟著小寶腳步走到正屋。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家裏開賭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