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暗自深深吸口氣,表麵依然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輕輕伸手揭起銀蓋。
一片白色衣料靜靜躺在白瓷盤正中央。小寶立時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內心長長鬆了口氣。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董小宛穿的正是這種白色絲綢衣料製成的裙襖。這證實了溫媽媽所說,董小宛確實是被東廠的人帶走了。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表現出對這片衣料主人的任何興趣,不然的話,下次看到的可能真的就是董小宛身體的某個部位。
他裝出吃驚的樣子摸著鼻子喃喃道:“搞不懂,說是請老子吃飯,末了主菜裏放片布料。老子可不是蠶寶寶,吃絲綢麼?”他嘿嘿笑起來。
霜寒葉悠然道:“難道這片白色衣料沒有讓你想起點什麼?”
“想什麼?老子肚子餓,就想吃飯。”小寶重新坐了下來,淡然說道。為了證明,他夾起食物大口吃起來,看也不看正中央的白瓷盤。
霜寒葉想不到小寶竟然真的一點不關心,臉上露出狐疑神色,半晌才道:“我提醒你一下,前天晚上你到秦淮麗水坊,指著身穿這種白色衣料的大叫什麼董小宛,你分明認識她。難道你到我們大明來就是為了她?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值得你這位大清忠勇侯化名跑來這裏找她?”
小寶這才明白,原來東廠確實不清楚他的來意,甚至將懷疑轉移到董小宛身上。他心裏盤算,到底要不要擺明身份跟他們講清楚此次的來意?東廠的人在大明無孔不入,如果直接問他們多爾袞的消息,可能比自己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找的好,隻是董小宛……他有些躊躇了。
霜寒葉靜靜地等待他的答複,見小寶隻是大吃大喝,就是不回答。她不禁有些生氣,從來沒人敢不把東廠的人放在眼裏!何況她已經夠友善了。
她按著桌子站起身,冷冷道:“沒關係,你願意跟我們耗下去我們很歡迎。不過你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眼皮底下。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出於什麼目的來我們大明,隻要發現你有奸細傾向。我們東廠詔獄那些刑具可是赫赫有名的!”
小寶輕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是嚇唬老子麼?老子七八歲就開始混山寨,那時你不過是一個流著鼻涕的小丫頭片子,老子會被你嚇到?省省吧!”他嘴上說著狠話,心裏卻在盤算要不要幹脆亮出順治皇帝的出使詔書,把這次私訪變成公使?
正在猶豫,忽然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鳴玉冷冷道:“霜寒葉,不許你對我們大清使臣這麼無禮!你算什麼?不過是大明東廠的女走狗,輪不到你對我們侯爺指手畫腳!”
霜寒葉聽到女走狗三字,氣得差點要拔刀,忽然想到鳴玉說是大清使臣?那麼他們承認了!她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停,很有幾分波濤洶湧的樣子,盯著鳴玉哆嗦道:“很好!既然你們已經承認是大清使臣,那麼請問來我們大明有何貴幹?”
鳴玉看著她激動氣憤的樣子忽然微微一笑,反倒坐下了,捏著酒杯就是不說話。
霜寒葉看向小寶,忽然她發現小寶的視線根本沒有聚集在自己臉上,而是像欣賞什麼好玩物事一樣,最終的焦點是……她低下頭,發現小寶竟然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胸口,而且見自己已經注意到了也沒有半點移開那裏的意思。
霜寒葉從來沒受到過這種侮辱,肺都要氣炸了。她從牙齒縫裏擠出聲音,嘶嘶地喝道:“魏侯爺!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