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有福同享(1 / 2)

但見那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又想起自己被當做臭蟲一樣扔在北辰宮自生自滅,知言忽然轉過臉去,不想見他。

何岑看在眼裏,隻見兄長笑裏藏刀,知言姑娘麵上帶怒,卻是水火不容的樣子。心道二人才一見麵,怎會如此?

而今他已出宮,既無實權也無虛職,這十幾年的太子之位索然無味,若哥哥想要,就讓他拿去吧。

何子非翻身下馬,邁開長腿,率身後數百軍士向前而來,迫人之勢令何岑幾乎窒息。他走至近前,長袖輕揮,提起靛藍色長袍的前襟,在何岑麵徐徐行跪禮,“周鼎王何子非,恭迎陛下還朝。”

他原是鼎王,他才是天子。

何子非帶頭行禮,一行軍士便也在他麵前跪下,數百人黑壓壓地俯身低頭,皆願臣服於年輕的帝王。

攝政王逼宮不過十二個時辰,便被神策將軍帶兵鎮壓。更有嘉寧公主帶來的六十四為禦林軍與十六死士,半日之內擒下所有謀逆叛臣,輔佐少年天子,重塑大周朝綱。

太後經此生死一劫,隻顧吃齋念佛,不問國事,更是每日不願踏出寢殿半步。

攝政王被大將軍韓寧所傷,那一箭直沒入胸口,血流如注,命在旦夕。

新皇手中捏著母後的送來的一封薄箋,對左右道:“畢竟也是一國王爺,教太醫為攝政王診治,而後削了爵位,遣往邊塞。”

何岑說罷,不由靠著長椅歎息,手中的信箋被他揉捏成一團,母後說,她無顏再與他相見,但求為攝政王留下一命,因為何鴻才是他的生父。

他中年早薨的父皇,膝下竟無一線命脈。而令他一直於太子之位有名無實的,竟時自己父親的勃勃野心。原來他們父子之間,竟起過殺戮之心,這一切的變故來得太突然,又平息得太快。何岑不由笑出了聲,苦澀難耐,可他又怎會認賊作父?

夜深了,新皇將鼎王安排在東宮休息,東宮乃是太子居所,新皇膝下尚無子嗣,對鼎王的信任不言而喻。同時也多了昭告世人的意味,即便皇帝禪位,也自有安排,輪不到攝政王黃袍加身。

當然,與鼎王同住東宮的還有本次護衛天子的能人異士——許知言。然而自今日相見以來,她始終不肯看他一眼,何子非知道這小女子心裏在鬧別扭,不哄她開心,恐怕這一路上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及至寢殿,鼎王卻被宮娥告知,許姑娘方才被內侍大人接去了辰華殿。

辰華殿?何子非眸子一黯,辰華殿乃是皇帝的居所,除非妃嬪侍寢,便無他事。她為什麼會去哪裏?

心中不悅,腦海中便浮現出今晨初見的情景。

貴為一國天子的何岑,就那樣與她並肩而坐,於田埂之上談笑風生。何岑也曾眼神閃爍,麵頰通紅,竟是有了害羞之態。

他躡手躡腳地自她懷中取出糕點,竟然先是喂給她來吃,而後又與她共享同一塊糕點。何子非不知那糕點味道如何,想必異常美味甜蜜。他不願再憶起二人四目相對,旁若無人的模樣,那樣的情景簡直令他怒發衝冠。

然而彼時雖然火氣上湧,卻不便發作,此時想來,那卿卿我我之態依舊令人發指!

知言剛剛沐浴完畢,披散的頭發尚未打理,便被接到了辰華殿。何岑雖然還是那個少年,然而堅毅的眼神與筆直的脊背,的確與昨日不同。

他恭恭敬敬在知言麵前彎下腰來,麵容白皙,聲音柔軟:“謝姑娘救命之恩。”

“陛下怎麼……”知言萬萬受不起這樣的大禮,連忙也彎下腰去。

何岑一笑,白皙的臉上泛起溫潤之色,明亮動人,“下回相見,或許你便是我的嫂嫂了。”

“陛下當自稱朕。”知言幹咳一聲,連忙岔開話題,“陛下不請公主回宮麼?”

從嘉寧公主貼身的六十四禦林軍、十六死士來看,她早已洞察了北辰宮之變。甚至於攝政王逼宮當日,西線陳國的五萬軍士壓陣,迫使攝政王調兵抗擊一事,若不是嘉寧授意,陳國又怎會那樣迅速地調兵遣將。

知言自知,她雖助何岑逃出宮中,卻也隻是小打小鬧。嘉寧公主聲東擊西,令攝政王腹背受敵才是真本事!

何岑臉上亦有動容之色,“嫂嫂多智,今日請你過來,正是為了此事。”他無力救她父皇脫險,她卻保他江山平安,這樣的女子,此生能與之攜手何其榮幸,然而他卻有何麵目再與她相見?

孔玉瑤是大國公主,卻肯屈居於邊境小國。何岑一想到他們相識於西京城外,她那驕傲美麗的樣子,便沒由來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