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無處可尋(1 / 2)

黎國最為出名的節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佳節。這一日女老少外出賞花,好不熱鬧。黎皇淩柯自登基以來,勤政愛民,奮發有為。不過一年,散亂的部族皆北麵稱臣,聽命於王庭,因而今年的花朝更為熱鬧非凡。

黎國本就是多部族國家,各部競相逐鹿,勝者為王。而自從先皇淩桑起,學習周邊大國,也有了儲君製,因而少了十幾年一次的奪位大戰,黎國逐漸平穩安定,人民安居樂土,不再遷徙。

黎國子民善獵、采礦,陳國又擅種植、紡織。淩柯此舉,不單是請攝政王觀賞上城的風土人情,更重要的是說服他開通北境互市。

兩國互市亦是何子非新近聽說的新鮮玩意,旨在開放黎國北境與陳國的互市,由兩國子民自由貿易。這個倡議,正是來源於平日裏隻肯低頭讀書的太史令冷修。不想黎皇淩柯也有如此見解,倒是令他吃驚。

何子非與淩柯有過數麵之緣,還得說到一年前嘉寧公主擇駙的時候,堂堂黎國太子,竟然挾持了鴻臚寺重臣逃離西京。想到此處,何子非不由握緊雙拳,那一日,若是她跟著淩柯離開陳國,是否能保得一生平順?

馬車並未顛簸,攝政王卻陣陣頭痛,直疼得他臉色蒼白。霜華連忙奉上一盞熱茶,垂眸道:“王爺又頭痛了麼?”

“不礙事。”何子非隨手一撥,將茶盞推開。

霜華心上一陣刺痛,沒由來地悲戚。那一夜宮中巨變,許知言生死不明,也正是自那時起,他每每提及她,便要痛得渾身戰栗。太醫診也診了,看也看了,卻都紛紛搖頭,一個個無能為力。

他痛在身上,她痛在心裏,她知道,他患上的是無法治愈的心病。

黎國的迎接儀式宏大隆重,竟是以帝王之儀相待。淩柯親自相迎,拍著何子非的肩膀道:“攝政王,別來無恙!”

淩柯燦然一笑,臉上有一道細微的傷疤便也舒展開來。

何子非一看到他,便覺得頭痛。

黎皇與攝政王攜手而行。淩柯也不含糊,直奔主題,“攝政王以為,朕的提議如何?”

“兩國互市,卻是利國利民之舉。”何子非由衷讚歎,“因而本王不遠萬裏而來,與陛下共商大計。”

淩柯得意地笑笑,“攝政王過獎,兩國互市的細節,朕還要與攝政王好生探討。”

言談間已至狼煙閣,何子非早就聽說黎皇淩柯不同於諸位皇子,自幼受皇後許雲曖教誨,雖然魯莽,但是讀書習字樣樣在行。

狼煙閣既是淩柯的藏書閣,也是他的書房,同時又是黎皇處理政務之處。何子非抬步向前,不由對淩柯刮目相看。滿滿幾十個書架羅列整齊,分門別類一一擺放,書角微卷,顯然是經常翻閱,絕不是裝點門麵這麼簡單。

目光移至案上,文凡四寶錯落有致。何子非的目光忽然被桌上的墨硯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將那硯台捧在手上。

“陛下也喜歡墨硯?”攝政王心不在焉道。

“此物乃是朕的老師所贈。”淩柯的眸光微微閃爍。

“陛下的老師是陳國人?”攝政王又問。

“此話怎講?”淩柯麵上一凜。

“若不是陳國人,怎知曉這墨硯的好處……況且這墨錠,竟也是手工研磨而成?”何子非細細打量,見那墨錠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柯”字,這一切都令他熟悉地心痛。

“可惜老師年邁體弱,否則真該跟攝政王秉燭夜談一番。”淩柯笑道。

何子非輕輕歎氣,有些難以置信。

二人入了狼煙閣,相談甚歡。雖然先前曾有過不愉快,此時見麵卻是誌趣相投,對互市一事一拍即合。這一日下來,便談妥了邊境之事。

不知不覺天色黯淡,有女子輕聲道:“陛下,您該用膳了。”

聞言抬頭,隻見門口盈盈而立的是個姑娘,偏偏穿著男兒的衣裳,別有一番景致。

“這位是……”何子非疑竇叢生。

“她是朕的貴妃,因為在朝中擔任文職,著男裝更為方便。”淩柯打著哈哈,“攝政王也知道,朕最喜女扮男裝的美人……”

“哈哈哈哈。”淩柯說罷,兀自大笑起來。

何子非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抽動,額角便愈發疼痛。

晚宴之上,攝政王臉色慘白,冷汗漣漣。隨行的韓霖蹙眉道:“王爺若是不舒服,便早些回去歇息罷。”

何子非搖頭,“此時離席,實在不妥。”

不遠處的虎皮長椅之上,貴妃倚在黎皇身側,目光盈盈如水,淺笑似百花展顏。何子非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摩挲著手中的一塊布料,那布料邊緣破損,乃是日夜翻看所致。

她不在陳國,會在黎國麼?

宮宴結束,嬌滴滴的貴妃非要嚷著去逛花朝燈會。淩柯疼愛貴妃,便也由著她微服出宮,誰知這世間緣分一事,實在是巧,淩柯遠遠便看到了同在燈會的攝政王一行人。

此時皆是便衣出行,黎皇與攝政王遠望彼此,各自心照不宣地點頭。淩柯的目光移到何子非身後,那冷峻的白麵將軍,乃是攝政王的親信,兵部尚書韓霖。可他的身後還有一端莊美貌的女子,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