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一堆人中看了看,道:“二哥不曾來麼?”

趙皓笑道:“莫忘記這是哪裏,以為是家裏後園麼,誰想來都來。”

她微微有些失望,隻問:“父母都還好麼?”

“都極思念你。母親那精神,是大不如前了。”言畢不由得垂下頭去。

她一腔喜悅,頓時減了一半。緊緊纂著她大哥雙手,一時不知說甚麼好。

倒是她大哥,抬起頭,往那橋上揚了揚首,道:“你看。那是誰?”

不過湖麵上小小一座拱橋,她這才留意到,橋上一人臨風而立,正自居高俯視著她們。

她走得近了,才能看清那人模樣。仍不太置信的道:“六哥。果真是你?”

月色如銀,美得恍惚。她沐在月光之中,眉眼如舊,更如一個不甚真實的夢一般。吳瑾覺得自己腳下仿佛生了根,因為渴念這一刻太久,反而害怕靠近。

“是我。”他連聲音也不敢太高,“三妹妹,你瘦了。”

她聞言,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隻覺心內五味雜陳,喃喃道:“會麼?六哥你好不好。”

她確是瘦了,那張麵孔猶如刻在他記憶當中,千真萬確,腮上本略帶一點點嬰兒般的圓潤憨肥之態,如今俱褪盡了,隻餘下一張瓜子臉,更顯玲瓏。

他卻不回答,隻道:“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我算是明白這詩詞是如何寫就的了。你近一些,讓我看看是否是在夢中。”

她目中又泛起淚光,果真走上前幾步。至他跟前。

“彼時紛紛傳言,道你在軍中遇難。我一直信以為真,直至不久之前……”

“是我錯。你一定擔足心事。事出無奈,那時三王子珙,苦苦相逼,欲置我於死地,我不得不傳出假死之訊以惑他。”

“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她的目中關切之情畢露,他不由得沉重的歎了口氣,淒然道:“同室操戈,兄弟相殘。平昌,這實實非我所欲。奈何生在這樣的家庭,我不犯人,人亦犯我。我不過想立了戰功,求父皇一旨賜婚。而後和和美美的過日子。誰知曆經九死一生,還在半途,已經聽聞你被送往鶻孜。天不與我,逼得我一步步的走至今天。”

他笑了笑,又道:“這些日子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心中祈求,願你能平平安安的。等得到我來。幸得,天可憐見,今日你竟來了。”

她亦笑著,輕輕道:“你也平安,這真好。”

趙皓攏過馬來,道:“事不宜遲。有話咱們回頭說。還是速速離去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