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瑾點點頭,回首微笑著看住她。
她目中方才幹掉的眼淚,又一次溢滿上來。隻定定站在原處。
吳瑾隻道她猝然相見,便是同他一般,還沉浸在那無法置信當中。於是示意了數次。
她方道:“我不走。”
他們所選之處人煙稀少,是以除了風過草葉的聲音,四周是極安靜的。眾人聽得分明,不由齊齊發出低低的驚詫之聲。
吳瑾自是更加不解,焦慮道:“三妹妹?”
她直視他,肯定的道:“我不能走。”
吳瑾怔在當地,不知她何出此言:“那未……?”
“趙虞早已嫁為人婦,這是實事。天下皆知。”
“是。但那又如何,在我心中。隻有素日裏冰清玉潔的三妹妹。”吳瑾急道,恐她不信,又加重語氣,道:“此心真摯,可鑒日月!”
她的眼淚滾下麵來。搖首道:“不。不是了。六哥自然不是當日的六哥,妹妹也亦不是當日的妹妹。人世倥傯,冥冥中自有命定。姑不論夫君待我情深意重,愛護有加。便他不是如此,當日兩國有約在先,割地送女以和。眼下我若如此一去,便是背信棄義,失理於人,如因此又生幹戈,趙虞豈非應了紅顏禍水一說。料想我爹爹得知,定不讚同。”
她的臉是他魂牽夢繞的,在心中反複溫習過無數次。眉目倒還是那眉目。
他的心一分一分的沉下來,終於道:“三妹妹果然不再是昔時的三妹妹了。”
“是。六哥。實則你亦十分明白。你也不再是當日的六哥了。是不是。如今的你,肩負萬千黎民仰戴,一國榮辱皆靠你一肩來挑。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是做不得的。”
他自嘲的一笑,道:“對。像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韙前來與你相會,給外頭人知道了,不必等慕容璨殺我。我倒先給諫官們的唾沫淹死了。”
“時間匆促。六哥,趙虞此來。第一是為了親眼瞧一瞧親人們。第二,有一事相求。”
吳瑾道:“甚麼事。你說,但凡我辦得到的。定不負你。”
“我曾與國主有一約定。他應諾於我,有生之年,不帶兵踏出上河城一步。”她殷殷看著他,目光熱切,道:“六哥,何不各退一步,還如當日顧師傅所言,開城通商,兩國真正百年交好。豈不是兩國百姓無上的福祉。”
吳瑾退後一步,微微側開身子,向著湖麵,訕笑道:“這是怎麼了。這兩國百姓的安危,如今倒身係在你一介小女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