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238、一波未平(1 / 2)

獨孤陽平身法極快,眨眼間到了夏銘焉身畔,隻怕她聲張喊叫,悄聲說道:“別嚷,有人!”他言簡意賅,兩隻手隔著柴草已裹在夏銘焉衣襟上,隨即踏地縱身,悄然間一起一落,來到緊靠牆邊的大酒壇之前。

牆邊從左至右擺放著十隻丈許來高的燒瓷酒壇,大火過後,壇中早已無酒,但佳釀久存,餘香猶在。兩人輕起輕落,轉瞬進了左手旁第三個酒壇,但覺腳下柔軟潮濕,酒氣濃鬱刺鼻,直嗆得夏銘焉幾欲咳嗽出聲。

她並未聽到門外有人聲,但見獨孤陽平神情緊促,竟對他言聽計從,並未叫嚷,輕聲問道:“門外是誰?”

獨孤陽平道:“姑娘離我遠些,最好閉氣凝息,千萬別出聲。便是天塌下來,你也一動不動,我自會應付!”

正這時,果真聽門外有人說道:“……老東西要的是《廣寒真氣》,原本約好在京兆府住下,等試劍大會過了,天氣轉涼便入蜀,可他非要來清明劍莊生事,本想揚刀立威,卻不料這群中土匹夫好生難惹,著實吃了個大虧!”

夏銘焉心弦亂顫,聽了此話,不禁想起漠邊三鬼,那三人的形容音色她記憶猶新,斷定說話之人正是那白衣客曲道然,即刻屏住呼吸,凝神閉目。

獨孤陽平左掌橫陳胸前,如臨大敵。門外的腳步聲也已聽得清個數了,兩個人步履輕盈,正一步步向門口走近。又聽另一人說道:“王府門客眾多,尤是那些中原武夫,功夫不到家,卻個個精通權謀之術,整日勾心鬥角,夤緣鑽營,豬狗也不如。道兄,你好端端的不侍奉元昊左右,卻來中原和老東西趟這趟渾水,何苦呢。”兩人伸手一讓,各自說了聲“請”,便聽屋門吱呀一聲開啟,人也邁步進來。

那姓曲的啞笑一聲,道:“木華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我隻罵這老東西不早死早托生,卻也不是為了這本《廣寒真氣》嘛,聽說他早已通絡了靈波教主上官無邪那老兒,看來這本遙不可及的經書這回算是有了著落,也不枉我白白跟著忙絡一場。”另一人卻道:“誒,即算當真拿到了經書,那老東西又能給你看上幾頁,何況還有這上官老兒,素聞此人蛇蠍心腸,為人歹毒,那四川又是靈波教盤踞之所,說不準爾等螳螂捕蟬,人家卻是黃雀在後,道兄和鄒老弟若是跟著老東西趕去虎口拔牙,當真堪憂啊!”姓曲的聽到此處,禁不住長籲一聲,仿佛愁苦之情難以言表,卻聽那人又跟著說道:“道兄,我向你打聽一事,此事派中沒人敢與我說實話,盡是敷衍過去了,我也隻能問你了。”

兩人說到裏依舊立在門頭,隻聽那姓曲的咯咯笑道:“莫非是問那尚虛教主一事嗎?”那人同樣是咯咯一笑,道:“知我者莫過道兄也,得知師兄在潼川府與這位尚虛教主交過手,嗯,我見到家兄時,眼見他眉心穴上大有異狀,我問他他隻說是身體不適,哈哈哈哈哈,他能騙得過我嗎,世上能傷到家兄之人,屈指卻也數不上一二個,當日你是親眼所見,莫非這位尚虛教主當真有如此本事?”

原來這姓曲的果真便是漠邊三鬼中排行在三的曲道然,他聽這人問起,先是冷冷一笑,良久過後才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來,道:“前所未見!”兩人說到此處,仿佛各自心頭上都壓了一塊石頭,不禁歎惋一聲,朝著屋內更深處走去。

酒壇中的二人則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響動,他們將這二人的話盡收耳中,聽到什麼“老東西”“重陽王府”“元昊陛下”“尚虛教主”等等,不由得暗作思量。獨孤陽平並不曾見過漠邊三鬼,單憑寥寥數語,自然猜不出這二人是何許人也,卻也知他們並非等閑之輩,不禁忖思道:“這兩位莫非是重陽王府的門客,或是西夏國的什麼人物,想必是大有來頭,看來與海外派也有些淵源,這便好辦多了。”正想到此處,忽聽壇子外麵的曲道然驚訝道:“恩?這裏莫非有人?木華兄,你看那食盒子!”

獨孤陽平心下一驚,隻怪自己當時疏忽大意,將食盒遺落在外,但聽壇子外麵腳步聲緊,便知那二人已湊到了食盒近前,想來憑這二人的本事,一旦發覺蛛絲馬跡,自己與夏銘焉的行蹤終究要暴露了,不由得氣沉掌心,暗暗運足了力道。

又聽那位“木華兄”說道:“可不是嗎,這酒菜還是熱的,哈哈哈哈哈,看來你我是來錯時候了,人家好端端的一頓酒席,就被咱們攪和了。”這人說話間氣息沉穩,功力所致,驀地裏變得耳聰目明,向偌大的作坊中巡視了半圈,忽然間朗聲大笑起來,道:“閣下請出來吧,這壇子裏麵想必憋悶得慌吧,我二人冒昧打擾,絕不想鳩占鵲巢,擾了閣下的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