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令裹著披肩,昏昏沉沉便睡去了,待她再次醒來,已行至大鼎城。偌大的城池以青石為外牆,屹立在一片黃土之上,正值秋季,矮樹雜草泛黃,露出破敗的景致。而大鼎城內,卻是一派繁華景象,街市錯綜複雜,旅人來去匆匆。
西北之地寒冷多風沙,集市之人皆著長袍,戴頭巾。高鼻梁赤須發之人亦不在少數。元小令這才明白,她本以為東陵佑與瀾華的長相已是罕見,若是與大鼎城的眾人相比,隻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兩個而已。
東陵陌的棺槨,一早便停在了鷹王府邸。
東陵壑與東陵陌是親兄弟,此番顧不得回家,便風塵仆仆趕到了鷹王府。黎翰前去叩門,卻被府中近侍攔下,“狼王殿下這是何意?”
“殿下顧念手足之情,馬不停蹄趕來為鷹王送行。”黎翰朗聲道。
近侍冷哼一聲,“狼王殿下帶著軍隊器械,哪裏是來送行,恐怕是來找晦氣!”
“放下兵刃,隨我進去。”東陵壑一聲高吼,黑色的大氅隨風擺動,他臉上那條傷痕刺目驚心,將一張臉幾乎一分為二而。
近侍見狼王主動卸兵刃,便再也沒有阻攔。東陵壑領著黎翰一幹人等徐徐前行,見東陵陌的棺槨停在大殿之中,靜謐深沉。沒有哭鬧,亦沒有請巫師來做法師,就這樣安靜地獨居一處。東陵壑緩緩上前,“你,我,王上也算兄弟一場,今後我會完成你們的遺願。”
東陵壑說罷,似是不甘心一般,上前扣住棺木惡狠狠道:“這一切本是我的,卻讓我足足等了幾十年。”
“我本是王族長子,卻在獵熊之時被那怪物抓傷,父王竟以相貌破損不足以為王廢了我的王子之位!”東陵壑的聲音憤憤不平,“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敢親近我,甚至是女人!”
“我本不想置你於死地,但你必須死!”東陵壑怒吼一聲,雙手緊緊握拳,狠狠擊打著棺木,“必須死!”
言畢迅速轉身,毫不留情的離去。
忽然身後一聲巨響,不待東陵壑回頭,“叮”地一聲,利刃刺入他的鎧甲,一瞬之間,便被他貼身的金絲軟甲彈開。
東陵壑的嘴角牽起一抹怪笑,“東陵陌,你還沒死?”
東陵陌早掀了那副棺材板,手持長劍,目光如鷹,“王上與阿佑,果真是你下的手?”
東陵壑朗聲大笑,“還有你的乖侄女,瀾華!”
言談間雙方的近侍一湧而上,將大廳圍了個水泄不通,下一刻兵刃相交,亂成一團。東陵壑的近侍哪裏是真正的卸了兵器,各個暗藏短刃在袖中,此時近身相攻,卻是占了上風。
“殿下快走。”黎翰擋在東陵壑麵前,橫著兵器道。
元小令遠遠觀察,卻見東陵佑仍然默不作聲地端坐在一旁,不由著急道:“你不出手麼?”
東陵佑抬眼看她,“伺機而動。”
此時東陵壑已經撤出重圍,門外接應的軍士已攻入,眼看著東陵壑就要離開。忽然右臂吃痛,竟是利刃生生埋入了骨肉。東陵壑目光凶殘,狠狠望向身後之人,但見黎翰長劍在手,一言不發地刺在東陵壑的右臂之上。
“我不信你全身都有軟甲護體!”黎翰大喝一聲,拔劍再刺。
“你果然背叛我!”東陵壑左躲右閃,一時間竟有些狼狽。
“哥哥住手!”圖燕驚恐地叫聲傳至身前,黎翰刹那分神,卻見自己的左胸沒入了一枚明晃晃的長簪。
黎翰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看著圖燕攙起東陵壑的手臂,毫無留戀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