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二(1 / 2)

皇帝若是一病不起, 蕭杞就贏了。

泰平長公主無比清晰這一點, 一件一件的事情累積起來, 雙方已經結了死仇, 尤其是溫皇貴妃的死。

泰平長公主捏著左手食指上的翡翠玉戒沉思, 她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若是皇帝撐不過去, 俞家何去何從?蕭杞不是皇帝絕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待蕭杞坐穩皇位之時,就是俞家覆滅之始。

即便皇帝好轉, 她回想起進宮探望皇帝,口不能言的皇帝目光中閃爍的懷疑。皇帝從來都是個心思直白的,他是真的懷疑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沒人查可以遮掩過去, 一旦認真查起來,早晚會暴露馬腳。屆時, 性命也許無憂, 然而俞家必將不複如今盛況, 待過幾年蕭杞上位, 俞家難逃敗落的下場。

泰平長公主沉沉歎出一口氣來, 總歸是他們太弱了, 如果足夠強大,便是君王又能奈她何。

她抬頭望向東方,目光似乎穿過層層牆壁, 望見了巍峨壯麗的武成王府。老王叔致力於平衡各方勢力, 以致於誰也不能隻手遮天。

思來想去,擺在她麵前的隻有一條路了。

皇帝一日不對皇後之事下定論,哪怕流言蜚語再甚囂塵上,三皇子就是蕭家的皇子,正宮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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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侍衛林立,戒備森嚴,東宮內透著一股不可言說的輕鬆和喜悅。一把手和二把手總歸是不一樣的。

蕭杞送嶽父到書房門口,陸父拱手道,“殿下不必再送。”

蕭杞微微一笑,“嶽父慢走。”

臨走,陸父猶豫了下,鄭重道,“望殿下慎重考慮,臣等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雙目中透著精光。

皇帝病太子監國天經地義,三皇子又深陷輿論風波,血統存疑。眼下於太子而言正是天時地利人和。他們敬國公府的意思,先下手為強。趁此良機定了皇後的罪,徹底絕了三皇子競爭的資格,還能大挫泰平長公主一派的勢力。否則待皇帝醒來,萬一被皇後翻盤,那可就悔之晚矣。

想定皇後的罪,背後還有泰平長公主,自然不能光靠嘴皮子,需要武力支持。敬國公府在北山大營有勢力,而陸父在五城兵馬司。加上其他姻親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為確保萬無一失。最好能說服武成王站到他們這邊,那就是如虎添翼。

這就需要蕭杞親自出麵,不過在他們看來這並不難。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間,武成王顯然是偏向太子的,尤其是在爆出三皇子可能血統不正後。

蕭杞收斂笑容,正色,“孤明白!”

見狀,陸父再不多言,告辭離去,腳下生風,太子的妻族和皇帝的妻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尤其是當他們再有了從龍之功。若是女兒再懷上小皇孫,那就再沒有不好的了。

蕭杞回到書房,憑窗望著那顆光禿禿的老臘梅,初冬時還生機勃勃,可寒冬裏下麵人一個沒注意,它就凍死了,這棵樹真的太老了!經不起半點折騰。蕭杞放在窗沿上的手微微攥緊,忽爾窗外一陣冷風佛麵而過,二月春風似剪刀,刮得人臉生疼。

窗外的石子小路上一行人漸行漸近,走得近了,蕭杞認出是太子妃,見她麵帶急色,步履匆匆,蕭杞麵色一凝。

太子妃見蕭杞就這麼大開著窗戶站著,身上隻穿了一件深衣,忍不住嘮叨 ,“殿下仔細身體。”

蕭杞扯了扯嘴角,問,“你這麼急匆匆過來是出了什麼事?”心裏一動,“是父皇那?”

太子妃忙道,“不是。”欲言又止的看著蕭杞,似乎難以啟齒。

蕭杞目光在她臉上頓了下,心下生煩,有時候他真的無法理解這些女人,欲擒故縱有意思嗎?壓下心裏煩躁,蕭杞開口讓她進屋來說。

太子妃繞過窗口從另一邊入了書房。

蕭杞坐回書桌後麵,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道,“你說吧。”

太子妃幾經猶豫,見蕭杞麵露不耐才開口,“是薑良娣和宋良媛,宋良媛扯著薑良娣來找臣妾,說,說薑良娣身上有麝香。”

一開始以為又是女人爭風吃醋的蕭杞猛地變了色,他膝下無一兒半女,遂對這種事十分厭惡,“真的是麝香?”

太子妃點了點頭,“查過了,是她屋裏的麵脂,裏麵混了麝香,手法十分精細,又特意加了其他香料,要不是宋良媛身邊新來的老嬤嬤是曾在禦藥房掌管過香料,嗅覺靈敏,經驗豐富,旁人根本查不出來。”

說起來,太子妃都是心有餘悸,若是沒查出,長此以往,她們這一屋子的人都被她害了。想起薑瑤惠每天擦著這麵脂到她這晨昏定省,她就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寢其皮。她因為上次流產本就散了元氣,被薑瑤光這一折騰,也不知有多少影響。

蕭杞眸色瞬間陰沉下來,“她怎麼說?”子嗣永遠是大多數男人的逆鱗。

“她自然不承認,哭著喊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良娣,我也不好逼迫太甚,所以來請示殿下。”說罷,太子妃往地上一跪,輕輕抽泣起來,“看那麵脂,她少說用了好兩個月,她就這麼天天帶著麝香來請安和,其他妹妹們見麵,安得是什麼心思。我都不敢想,要不是宋良媛的人發現了,姐妹們長久聞著麝香,咱們東宮,東宮不是要絕後了。殿下,你要為我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