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謙察覺到她的情緒,遲疑一陣後,沉聲問她:“輕兒,你與岑吟……”
雲輕岫低下頭,幽幽地歎了一聲,說:“我曾是他的妻……”
櫃子裏沉默了,一點聲響也沒有了,屋裏靜得讓雲輕岫莫名有些心慌。她想回頭朝櫃子看一眼,頭轉到一半,卻又生硬地轉了回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尹謙,也無法麵對為知道此事而難過的自己。
她本以為,自從被活封入棺之後,她對岑吟就隻剩下了恨,可誰曾想,這顆不爭氣的心,卻依舊會為他而難過。一想到自己在冷宮中黯然神傷時,岑吟卻與自小一起長大的侍女顛鸞倒鳳,雲輕岫的心口就一陣接一陣地鈍痛,似是要喘不過氣來,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恨多一些,還是傷心要多一些。
恨自己識人不清,恨他絕心絕情,更為自己一顆真心錯付而傷心。四張離夢箋,四十年陽壽,付之一炬。她為他的抱負付出了一生,換來的卻是欺騙與狠心。
怨得了誰?隻能怨自己。當所有人的撮合她與尹謙的時候,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將它毫不保留地托付給了岑吟。自己雙眼蒙塵,自己一意孤行,自己執迷不悔,所以,到後來眾叛親離,心灰意冷,全是活該。
心,往往都是最任性的,任誰也管不住。它會想誰,會擔心誰,會惦記誰,會心悅誰,會癡戀誰,從來都不理會其它,隻一味地放肆,癡狂,像是一味沒有解藥的劇毒,毒得人執迷不悟,心魂俱碎。
雲輕岫不想再為岑吟難過下去,便起身去調配香粉。一點不老泉水,一點桃花劫,細細地挑入香粉裏,調成了一味迷惑人心地藥。分量要小心估量,不可多,不可少,敷在臉上能明豔逼人,眉目生輝。
藥郎說過,藥,即是毒;毒,亦是藥。藥醫治頑疾時,心悅不已,毒附骨蝕心時,心扉痛徹。這一小盒香粉,自她調配而出,入他人之手,能醫短痛,不能治頑疾。敷粉在臉,是藥是毒,迷了誰的眼,惑了誰的心,誰知呢?
小清宮中,林清漣正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在廳中繞了幾圈之後,忽然猛地衝向房門。巧兒早有預料地邁出一步,不偏不移地擋在了林清漣的身前。
“讓開!”
巧兒低眉垂首,八風不動地立在那裏:“娘娘,您不能出去。”
“啪!”林清漪一個耳光甩在巧兒臉上:“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敢攔本宮?”
巧兒被打得頭甩到了一邊,身形卻依舊站得穩穩地,半步也未曾移開:“娘娘,國師說了,您須得在宮裏呆足二十七日,否則會衝撞了皇上。”
一提到皇上的安危,林清漪這才消停了下來,陰沉著臉色坐了回去,將杯中的茶水一口飲盡。巧兒上前去,將茶杯重新添滿,聽得她憤而抱怨說:“國師既然發現在宮中有邪祟,為何不盡早除了,偏讓本宮在宮中禁足,還不讓皇上來探望,這分明是成心與本宮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