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禦花園。葉瑟想聞玉蘭香,偏低處玉蘭,不知被誰采了,高處的又夠不到。
她喚皇上幫他采一朵,“我不夠高,夠不到。”
“誰說你不夠高,夠不到的?”弘曆驀地從她背後豎著將她抱起,她瞬時比弘曆還高幾尺。
她輕鬆采下一朵玉蘭,湊近細嗅,滿鼻馥香。剛欲從皇上臂間下來。突想捉弄他,“真奇怪,這玉蘭竟一點不香呢。”
“不怕,再換一朵”,弘曆又抱她至另一花枝。她手裏已采了一大把,猶在嘀咕:“難道是我受涼了,一點味道都聞不見。”
弘曆已胳膊酸麻,猶在硬撐,“你明知朕年歲大了吃不消,故意的。”
葉瑟依然不緊不慢,“皇上可才三十出頭呢,可不能未老先衰啊。要我說,皇上該感謝我的折磨。平日都是別人馱你,看把你神氣的。”
弘曆欲怒,可見她全身心陶醉於花香的專注表情,又不欲打擾。
“皇上,宮中膳食太好,我近來胖了不少。若是純妃、貴妃,皇上可就不必這麼吃力了。”
“若是旁人,朕還未必抱呢。”皇上笑言。
玉蘭樹不遠處,皇後同侍女遮雲已佇立良久。遮雲促道:“娘娘怎還不過去。”
富察氏苦笑,“你不知皇上,他最不喜人掃他興致。”遮雲心疼自家主子,索性自己前去掃興。行至玉蘭樹前,“奴婢拜見皇上,拜見雲妃娘娘。”
葉瑟這才覺羞,慌忙從皇上臂間躍下。皇上一瞥,見皇後立於不遠處,便走去,“妙卿,你找朕有事?”
方才見了那場景,本來不覺怎樣的。可如今皇上一走過來,朝自己這麼一問,怎麼淚快落下,忽而一肚子委屈了。富察氏自勸鎮定,終於淚未落下,“皇上,準噶爾特使還有七日便進京了。恰好朝鮮外使近日也來,臣妾自作主張將他們湊在一處了。今兒早晨問了皇額娘,皇額娘意思是還在瀛台宴使節。臣妾愚見,今年準噶爾大汗親至,也算表達了對吾皇敬仰。那咱們,除了禦宴和宮廷樂舞,備些民族菜品與舞曲,以示我大清大度與好客之風,不知皇上認為如何?”
皇上握了下皇後的手,“你慮百事,都比朕周全。盡管放手去做,便是做砸了,算是朕的。”
皇後心想,他素會以言語討人歡心,這不又得逞了,讓她笑了。葉瑟聞皇後所言,又見她禮儀風度,這才是與皇上相配之人嘛。自己冒冒失失,跌跌撞撞算個什麼鬼,一絲自卑滑過心田。
皇後頗為尷尬,“那臣妾先回了。”
葉瑟遙喊:“別”,然後上前請安,“娘娘,嬪妾想起一件要事,須得回了。今個兒便不陪娘娘了”,說罷飛快跑了,將弘曆留與皇後。
皇上將皇後送回長春宮,便去了三希堂。
“娘娘,您怎麼不留皇上進晚膳?”遮雲問。
“皇上有胳膊有腿,有想去的地方,有想見的人。豈用本宮留他。”富察氏眼圈一紅。
“奴婢鬥膽,娘娘莫不好意思同她們搶。如今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呢。”
“大膽”,皇後斥道,“本宮何時淪落到同那些鶯鶯燕燕搶食的地步。”遮雲嚇得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