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跟著你,不過順路罷了”,言蹊先發製人,撇清嫌疑,隨即問道:“看你這方向,難道是從鹹福宮出來的?”
“不用你管”,清晏故作冷淡。
“我們好歹交情一場,我提醒你一句,慧貴妃那人因愛生恨,早已入魔,可怕得很,你莫同她走得太近,成了她複仇的棋子。”言蹊終於點破。
清晏大驚失色。言蹊,他心愛的女人啊,還真是聰慧,一眼看破他們計劃良久的陰謀。但他仍冷笑道:“生而為人,連愛和恨的自由都沒有了麼。”
言蹊見他一灘爛泥似的意誌力,隻想刺激他,希望他早日振作,於是道:“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皇上,而不是你嗎?”
清晏一陣絞心之痛,既希望她說出來,起碼讓自己輸得心服口服。又希望她永遠別開口,他便永遠可以自欺欺人。
言蹊不管不顧地說:“因為皇上,至少是一個獨立自主的男人,他可以主宰自己,可以把握自己的命運。不像你,隻會聽別人的話。從前聽我的,如今又仰仗慧貴妃。你當真不會為自己而活嗎?”
清晏捏緊拳頭,看對方將自己說得一文不值,心中有一頭咆哮的野獸。可沉下心一想,又覺悲涼,難道她說得不對嗎。於是又自卑地低下頭,不敢反駁一句,至她走遠了,才敢注視她的背影。
音希心中正念著清晏,卻見他從她殿外經過。她不管不顧,走出大殿,微笑頷首,示意他進屋。
清晏得逞,心中暗喜。卻作出憂愁麵容,刻意同她保持距離,輕聲道:“隻要娘娘一生安好,我願意一生生活在蔭蔽之處注視娘娘。”
音希終於抵不住心中想念,從身後抱住他,愴然淚下,“胡說,我們都要活在陽光下。皇上雖然待我好起來了,可他終究是那麼多女人的男人。這世上,隻有你才是我的唯一。我不放你走。”
清晏聽著她的深情傾訴,也有一瞬心動,但更多的是覺命運可笑。他輕輕捉住音希的手,轉頭柔聲問她:“你不怕他有一天發現了?”
音希緊咬下唇,流下一滴淚,“我怕。可是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清晏假裝感動地將她攬入懷中。
音希不明白為何要去拜見慧貴妃,但還是隨他去了。鹹福宮的濕氣和陰氣讓她不住打了寒噤。
慧貴妃虛無的聲音飄來,“妹妹,坐啊。”音希這才發現帳幔之中的慧貴妃。
她一臉憔色,死人一般,卻強撐一抹笑意,“懷上龍種,可是後宮女人一生的福分”,旋即話鋒一轉,“可惜,皇上這人生性多疑。本宮隨了他十五年了,聽說,每一個孩兒降生後,他都會偷偷命太醫取幾滴血,與他自己的驗一驗。”
音希素來喜怒形於色,當即眉頭緊蹙,搓著掌心,無措地眨著眼睛。慧貴妃裝糊塗道:“你慌什麼?我又不是說你。”
“我知道”,音希虛弱地回,旋即又問:“那若嬪妃知道自己懷的並非龍種,會怎麼做呢?”
“若自己墮掉胎兒,皇上和太後必定怪罪嬪妃不小心”,慧貴妃故弄玄虛,“所以,若本宮遇到那樣的情形,就會讓胎兒自己虛弱,等太醫發話拿掉,皇上和太後還會心疼這女人的失子之痛。”
“哦,是嗎,是嗎”,音希虛弱地重複著,“嬪妾有些不舒服了,想回去休息,娘娘見諒”,說著手忙腳亂地起身,跌跌撞撞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