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氣極了,怒火上頭之際,恨恨地推了陶逢春一把,陶逢春沒有防備,腳步趔趄之下,竟直接跌進了湖裏,天氣寒意尚重,陶逢春穿的又厚,湖水又深,毛氅浸了水後,拖著陶逢春直往下沉,陶逢瑤嚇呆了,顧不得喊救命的陶逢春,心頭狂跳地跑離了湖邊。
一路抄近道跑回母親的慶馨堂,抖著聲音將事情給母親說了,母親隻沉吟一會,便安慰她沒事,不要慌,並且告訴她,她今天出了聽雪軒後,哪裏也沒去,就在慶馨堂陪母親說話了。
陶逢春被救上岸時,已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她身邊的丫鬟,全是母親的人,縱然有人察覺不對,也不敢胡言亂語,就這般,陶逢春高燒昏睡近十日,醒來之後,卻前塵盡忘,真是……老天開眼。
藏在心中半個月的恐慌,擔憂,不安盡數退去,陶逢瑤腳步平穩地踏進迎香院。
一隻鏨福字的紫銅暖爐裏燃著銀絲細炭,將屋裏烘的十分暖和,逢春坐在臨窗的暖炕上,就著一張棕紅色的長形炕桌吃早飯,因是病號,又兼大病初愈,用不著早起請安,逢春索性睡到自然醒,日上三竿了才起床吃飯。
逢春正咽著香噴噴的雞絲粥時,屋外忽有小丫頭傳報:“七姑娘來了!”
翠濃和紅玲本站在炕邊,侍奉晚起的逢春用早膳,聽到外頭的傳報聲後,翠濃忙轉身出去,一邊去迎陶逢瑤進來,一邊吩咐小丫頭上茶。
紅玲看著逢春毫不在意的臉色,低聲提醒道:“姑娘,是七姑娘來了。”
逢春嚼粥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吃飯。
“五姐姐,你身子可好些了?”陶逢瑤不請自坐,隔著擺早點的長條炕桌,瞧著悶頭用飯的逢春,隻見她穿著玫瑰紫的短襖兒,烏黑秀麗的長發綰了個簡單的髻,上頭隻插著一根金珠簪,因是大病初愈,清麗明豔的麵孔上並非健康的紅潤之色,還泛著一碰即碎的脆弱蒼白。
逢春抬頭看了一眼陶逢瑤,然後又徑自低下頭去,慢騰騰的喝粥。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逢春滿臉的陌生神情,叫陶逢瑤心底最後的一點不安,也如冰雪融化般完全消失殆盡。
憂慮盡除,陶逢瑤往日麵對逢春時的傲慢態度,不由自主地又顯現出來:“五姐姐,我在和你說話呢,你沒聽到麼?莫不是病了一場,連耳朵也聾了?”
逢春依舊不理陶逢瑤,卻夾了隻小籠包吃。
眼見陶逢瑤挑起雙眉,有怒意湧上眉間,紅玲忙出聲打圓場:“姑娘,七姑娘特意來看你呢,你快應句話啊。”
那廂,翠濃接過小丫頭捧過來的茶盤,快步走來炕邊,一邊殷勤的給陶逢瑤奉茶,一邊趕緊解釋道:“五姑娘,我們姑娘一慣不愛說話,這回又病的有些糊塗,待客的規矩禮數也全忘了,你別見怪。”
逢春吃著小籠包,依舊不吭聲。
逢春的兩個大丫鬟,一個規勸,一個賠罪,陶逢瑤略平了怒氣,心中有些奇怪,便問:“五姐姐為何一直不說話?”沒聽說她還變成啞巴了呀。
翠濃一臉為難道:“奴婢也不知,昨兒個下午八姑娘來時,姑娘明明還說了話的。”定國公府的八姑娘陶逢蘭,乃是大房的庶次女,今年十二歲,也是國公府最小的一位姑娘。
和陶逢蘭說話,卻不理會她,陶逢瑤又拉下臉,眼神晦暗不明:這是明顯討厭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