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伸出來,趙昔才聞到那股血氣,低頭看他的袖管,隻見手臂上被劃破了一道,血都浸染了布料,隻是布料顏色本就深,方才情況又緊急,他不說趙昔也沒察覺。
趙昔挽起他袖口,皺眉道:“怎麼還被人弄傷了?”
宋繹隻看著他,不說話。
潛伏在韓府周圍的溫石橋和雪山弟子見他們安然無恙地從韓家出來,也就掩去蹤跡,分路回了大雪山秘密在洛陽的據點。
趙昔找來棉紗清水等物,一邊替宋繹包紮,一邊和溫石橋說在韓府的情形。
溫石橋聽完,道:“我聽韓音那小子說,你要去京城?”
趙昔點點頭道:“我要去見宋舟一麵。”
溫石橋看了眼宋繹,又看看他道:“看來你是從沒有把我說的保重自身放在心上。”
趙昔笑了笑道:“我知道我在武林盟那幾年,是師兄一段心結。但時移世易,對我來說,那些早已過去了。”
溫石橋指向宋繹道:“那這個人呢?”
趙昔看了看宋繹,眼裏情緒不明道:“這個人是林朝,我一手培養的護衛。”
溫石橋的手懸在空中許久,垂下來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放任你。進了京城,此人若還能不管不顧地護你,我就當他是你的護衛,若有一點異動,我會親自動手替你了結。”
趙昔笑道:“師兄所想,亦是我所想。”
等到這日的傍晚,洛陽城中依舊平靜,韓音在弟子的掩護下出了西城門,而趙昔宋繹兩人在前,溫石橋在後遠遠跟隨,從洛陽的東城門出去。
三人一心趕路,半個月從洛陽到京師,路上聽見無數流言蜚語,楊丞相莫名被下獄,次日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獄中逃跑了,連帶著其子楊之煥和義女朱氏。皇上震怒,命令禦林軍封鎖京城,終無所得。
趙昔和宋繹在客棧裏坐著,聽見“朱氏”兩個字,端著茶碗的手一緊。
阿雲。他一念之差,把阿雲托付給了朱胭,如今楊家人已經從京城逃走。他這次去京城,除了和宋舟交涉,還要確定阿雲的下落。
若阿雲出了什麼事,他要如何向周嬸一家交待?
越這樣想,越發不停趕路。幸而隨身帶有解毒的丸藥,宋繹又每晚趁他睡著時偷偷給他輸送內力,還勉強挨得過去。
宋繹那些細微的動作,趙昔是感覺得到的,卻也隻能當作不知道。
世間唯有雪中送炭值得人感動,等寒冬過去,再噓寒問暖,也隻是無關痛癢而已。
半月後,三人一前一後進了京師。
趙昔沒有直接去打聽武林盟的所在,而是繞到從前宋繹讓人接應他的同和客棧,看能不能撈出點線索。
武林盟已經換了主事之人,這家客棧倒還一切如舊,趙昔走進門,小二迎上來,看了他一眼道:“客官裏麵請。”
趙昔會意,隨他一路走到後院的裏間,小二躬身道:“請先生稍等,我們掌櫃的就來。”
趙昔笑了笑道:“不想你們還記得我。”
小二道:“公子特別囑咐過。我等不敢記岔了。”
趙昔聞言,倒是看了宋繹一眼,那小二也偷眼打量這帶了麵具的劍客:“敢問這位是……”
趙昔挑了挑眉道:“這是我的一個隨從。”
沒由來地盯著客人是極失禮的,小二雖然心中疑惑,也隻好頷首退了出去。
不過片刻,這客棧的掌櫃便叩門而入,向趙昔拱手道:“趙先生。”
趙昔起身回禮,掌櫃皺緊眉頭道:“如今武林盟已是二公子當家,先生實在不宜再到京城來。”
趙昔笑道:“我想知道,你是替武林盟做事,還是專替你家公子?”
掌櫃的抱拳道:“我等並不再武林盟的名冊中,隻聽大公子命令行事。大公子將武林盟脫手出去後便離開了京城,走之前囑咐我們,他不在時,我們便隻替趙先生辦事。”
趙昔怔了怔,那掌櫃的也注意到一旁沉默不語的宋繹,隻是他一身侍衛打扮,又戴了麵具,倒不好推測的。
趙昔便道:“既然如此,楊丞相獄中逃跑一事,你們也都有所耳聞吧?”
掌櫃的道:“如今流言雖然被鎮壓,但但凡耳目靈通之人,都知道丞相已經被皇帝安了叛亂的罪名。一旦抓回,立刻處決。”
趙昔抿了抿唇道:“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