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繹搖搖頭,道:“解秋……”
趙昔把銀針丟在地上,從懷裏取出隨身的百毒解,喂宋繹:“吃了。”
宋繹聽話地吞下去,毒在噬咬手臂,他的額頭滲出顆顆冷汗,趙昔用袖子替他擦拭。宋繹低聲道:“我沒有失憶,你一直都知道。”
“我都知道……”趙昔點了他幾處大穴,緊緊攥著他的手腕,“我在等一個你離開我的……契機。”
“不會忘的。”宋繹喃喃道,“太上劍法忘情,可是你給的丸藥我日日都吃,就像劍法日日在練,不能忘。”
趙昔的心苦澀極了,他沒有想過去的那些恩怨,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如果宋繹的手就此廢了,他這輩子該如何解脫?
宋繹的手落在他肩膀上道:“我帶你回去。”
趙昔紋絲不動:“運功你的毒會加劇。”
“不走他們會追上來。”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巷子入口傳來陣陣腳步聲,宋繹左手一翻,拎起佩劍。
一個人影走在前麵,步伐生風,衣衫染血。
“你們……解秋!”
趙昔起身道:“師哥!”
溫石橋道:“我遲來一步。朝廷的鷹犬已經都殺了,咱們即刻出城。”
趙昔看向他身後,宋舟帶著數人,在巷口站定道:“不是我透露的風聲。”他看向靠坐在牆邊的宋繹,眼神一沉,“原來你們一直在一起。”
趙昔道:“無論是不是你透露的,朝廷也一定是從你們那拿的情報。”
宋舟道:“該清理的人我都清理了。京城裏的武林盟弟子已在日落前出城門,我本要待跟你見麵後,和你們一起出去。”
趙昔不語,宋舟又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投身的那個客棧?若不是我有意隱瞞,那兒的人還能在京城幫你打探消息?你要找的那個小女孩,早就被楊家人帶出城了。”
溫石橋道:“沒時間再分說了,天一亮,朝廷的人就會發現屍體,西城門的守衛已經被我買通,現在就走。”
趙昔看宋繹的情況,他的右手小臂已經微微地抽搐,耽擱不得了。
趙昔斬釘截鐵道:“你們出城,找個人送我和他回客棧。”
溫石橋大怒道:“你怎麼總是這麼拎不清!”
趙昔道:“再不治他的右手就廢了!”
溫石橋道:“他廢了右手與你何幹!他這是活該!”
趙昔咬緊了牙,低下頭,央求似地低聲道:“若他真的廢了,我一輩子也不得解脫。師哥。”
溫石橋道:“你!”趙昔低著頭,月光照得他眉眼像霜雪一般,溫石橋有千百聲責罵壓在心裏,拔劍指向宋繹,卻還是收手了。
宋舟看這一幕,像在看一場荒誕不經的戲,別過頭去。
於是宋舟帶人先去西城門,溫石橋護送趙昔和宋繹回了客棧。
掌櫃的一宿沒睡,等在客棧大堂,見了趙昔等人歸來,宋繹成了這副模樣,手腳大亂,立刻緊閉大門,將下人們喚醒。
趙昔已經鎮定下來,吩咐道:“取我的包袱來。”轉頭對溫石橋道:“師哥,你出城去吧。”
溫石橋冷聲道:“你要為他再送一次命嗎?”
趙昔道:“宋舟走前說,他會派手下偽造兩具我們的屍體,放在你殺的人之中。見過我們的人已經都被你殺了,朝廷沒有畫像,無從查起,隻會將那兩具屍體當做嫌犯。”
溫石橋看著他,趙昔又道:“師兄曾說過,隻要宋繹能做到護我周全,你就當他是我的一個護衛。”
溫石橋緊握了劍柄,道:“或許我從沒明白過你,師弟。”
趙昔心裏一陣難受,溫石橋轉身道:“我那掌管城門的朋友,我將他的信物給你。你帶著他,找著機會就走吧。”
趙昔苦笑,抱拳道:“師兄保重。”
等小廝取來包袱,溫石橋已經離去。趙昔從包袱裏取出銀針等器物,和隨身的許多奇藥。開始疏散宋繹手臂裏的毒素。
大堂裏一夜燈火通明,隻是門扇緊閉,外人不知。
第二日早上,趙昔在宋繹床邊,就著小廝搬來的矮榻睡著了。
掌櫃的小聲喚醒他道:“先生,外頭小二去打聽了,聽說官府已經貼了告示,說昨晚七葉胡同有叛黨作亂,已經伏法。”
趙昔點點頭,道:“這幾日客棧照常做生意,別讓人察覺出古怪。”
掌櫃的道:“是。小的心裏都有數。隻是京城怕是要亂了,等尋個機會,就由我等掩護先生和公子出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