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暖,加快了腳步。

馮姨娘正在委屈,萬沒想到謝律此刻會過來,她又是歡喜又是得意,聲音比平時更軟了幾分:“老爺……”

謝律擺了擺手,一臉關切:“萱兒怎麼樣了?可請了大夫?”

“她累了,歇著了。這丫頭,心裏頭有事呢。”馮姨娘忙捧了茶過來。

“哦?”謝律失笑,“她心裏頭能有什麼事兒?”

“看見芸姑娘抓周唄,她那時候小,也沒……”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謝律皺眉打斷了馮姨娘的話,“她那時才一歲,能記得什麼?抓周這種事,又不能補上。”

馮姨娘美貌溫柔,偏偏因為出身所限,顯得太小家子氣。這一點,她遠不如薛氏。

馮姨娘更委屈了,不敢大聲反駁,隻能小聲道:“蕙姑娘也有,就萱兒沒有……”

謝蕙周歲時,薛氏剛從京城過來,就下帖子請了幾位太太。謝蕙的抓周儀式雖然比不得謝芸的隆重,但也頗為熱鬧了。

謝律聽見馮姨娘的話,不免又想起初到綏陽的不易。若不是念及謝萱真的受了委屈,他都要出聲嗬斥馮姨娘了。

他剛擰了眉,卻見萱兒走了過來。可能是剛睡醒,臉紅撲撲的,頭發也有些亂。他慈愛地道:“怎麼不去歇著?起來做什麼?”

“聽見父親的聲音,萱兒就過來了。”謝萱眼中滿是孺慕之情。

這眼神看得謝律舒坦極了。三個女兒,這一個最得他心。畢竟是他第一個女兒。

“父親,萱兒方才做了個夢。”謝萱奶聲奶氣,神情卻十分鄭重。

“哦?”

“萱兒夢到,哥哥讀書中了狀元,咱們還去了京城呢……”

回京城是謝律這幾年來最想做的事情,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小小年紀,也知道什麼是狀元?”

“讀書好,文章做的好,就能中狀元,當大官!”謝萱仰著臉,繼而又怯怯地道,“父親,哥哥能中狀元吧?”

謝律笑了一笑,心說童言童語,倒也質樸可愛。

謝萱又道:“父親在家的時候,每天都教哥哥讀書,哥哥肯定能中狀元。”

謝律心裏一動,在家的時候?看來,是時候給信兒找一個正式的夫子了。

“萱兒也想讀書呢。”謝萱忽然說道。

謝律笑了:“你又不考狀元,讀什麼書?”

是啊,她又不考狀元,讀什麼書?謝萱心中酸澀,她努力睜大眼睛,生怕眼淚掉下來,口中說道:“讀書使人明理。”

她不要做別人眼裏的草包。

女兒倔強而認真的樣子,惹人憐愛。謝律笑道:“好,也給你找個女夫子。”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是不是?

終於等到了這句話,謝萱心頭巨石落地,她長長舒了口氣,誰又比誰差到哪裏去了?

給謝懷信找夫子是挺容易,很快就尋了一位姓呂的舉人。這位呂夫子也曾入仕,但性情耿介,沒幾天就掛印離去,做了教書先生。謝家給的束脩豐厚,態度又誠懇,他便答應做謝懷信的開蒙夫子。

但謝萱的夫子就不大好找了。謝律請薛氏幫忙,他也不說是給謝萱找,隻說先找著,給阿芸備著。

他們夫妻多年,他的心思,薛氏豈會看不出來?然而,他既然如此說了,薛氏便也就順水推舟:“那我留意著就是了,阿芸還小呢,不急,慢慢找。要找個好點的。”

不過她心裏清楚,她身為嫡母,庶女的教養問題,自然是要上心的。

謝律一噎,也不好再反口,隻能一笑,說道:“先找著吧。”

薛氏應承下來,但很快,她就被其他事情分去了心神。

京城遙遠,給京城各親眷家的年禮都得提前備著。來往官員上下級的禮品,也該準備了。

隻有謝淩雲不大明白,她才一歲,就要請師父了麼?

上輩子,她六歲才開始習武啊。

官家小姐果真與江湖中人不同。

看來,她得再努力一些了。趕緊長大,趕緊習武。

於是,劉媽媽發現,芸姑娘吃的似乎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