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遊冷兮昂然的頭顱微微一怔,眼中流露出些許心虛,君瑜雖然心中在笑著,卻依舊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難道閣主認輸了嗎?”

遊冷兮幹脆直接坐起,直視著君瑜道:“本已有些眉頭,但因賬簿案一事的出現,致使線索被打斷,我所查到的朝中官員已經入了獄,血閣之人在夜夜盯著,會在秋後問斬之前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問話的。”

因這番動蕩牽連的不隻是朝廷官員,連兗日之中的幾位大商賈因受賄亦無法避免,君瑜所識的僅有穆家這一家,在得知他們派了家族旁支之人領了罪罰,並上繳了大量錢財後平息了此事,便再無關心。

她深知遊冷兮的能力,兩月已過,既然他親自出手都耗費了如此長的時間,若非那個暗害穆卓華並牽連到她的人亦被朝廷查出,那便是此事並不簡單。

如今聽遊冷兮言竟然連朝中官員都成了這一環之中所涉及到的人物,她便不免往大了猜測:“莫非是兗日朝廷想要對穆家下手?”

遊冷兮點了點頭後,又再次搖頭,半晌之後輕歎口氣:“有可能,但並無證據,畢竟若當真是朝廷已容不下穆家的存在,他們何不幹脆借著此次賬簿一案將其一網打盡,又何必去單獨害那穆家的公子?”

君瑜眉頭緊皺,雖然遊冷兮的一番推測有依有據,但她依舊覺得此事並不尋常,半晌之後,她輕歎口氣:“這段時間有勞你四處奔波調查了,待尋到機會去問他時,來這紅箋居知會一聲。”

“你想走這一趟?”

君瑜點頭,緊皺的眉頭從未鬆過,沉聲說道:“不知為何,自你說起此事之後,我心頭便一直縈繞著一股不安,我要親自去看一看。”

遊冷兮當即便來了興趣,一向慵懶漫不在意的雙眼竟然發出點點光亮,直教兢兢戰戰坐在一旁的花雪月也不由自主詫異著多看了他兩眼。

遊冷兮眨了眨眼,想到四周還有別人的存在,便斟酌著說道:“你們……直覺向來很準嗎?”

君瑜自然知道他所停頓的那一下省略的是什麼,無非便是“你們丹陽中人”、“你們修仙之人”一類的話語,好笑之際並未直言回他,反而問道:“尋常之事,你若察覺到殺氣的存在,是否會往心裏去呢?”

遊冷兮下頜輕揚,頗為自得地說道:“向來遊走在死亡與黑暗的邊緣,就算不是我,血閣之中其他人亦能察覺到殺氣的存在,且對於我們來說,殺氣甚至是比武器還要明顯的存在。”

君瑜點頭表示了解,而後繼續說道:“如我等習武之人,雖然有時亦可察覺到殺氣的存在,但卻並不如經過千錘百煉的你們一般,而‘直覺’對於我,便如同殺氣對於你們,雖然常人很難理解,但那依舊存在。”

君瑜一番比較說明,令遊冷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倒是坐於一旁的花雪月有些一頭霧水,縱然聰明如她也沒有猜到分毫君瑜與遊冷兮所說的究竟為何。

又沉思片刻之後,遊冷兮突然想到剛才君瑜的一番囑托,這才仔細問起:“逼得你做戲佯裝昏迷的男子究竟是何人,為何故人卻不相見?”

說到劉向陽,君瑜常歎口氣,忍不住抬頭,越過被遊冷兮弄壞的琉璃瓦片看向閃爍的繁星,眼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許追憶半晌之後才輕聲回答:

“他是我的一位哥哥,我們相識之時他的身體不好,因其父對我有恩,我便答應幫他調理身體直至他完全康複再行離去,卻未想,他自認為身體久病不能醫,唯恐連累到我,便想著法將我趕離了他們身側,直至一年前我派人去尋過他們,但卻發現當初的那個小漁村不知何時竟然被一把火燒光了,從此我便失去了他們的消息……”

“直至他以兗日考生士子的身份出現在這紅箋居被你認出?”靜默坐於一側許久的花雪月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卻在感受到前方遊冷兮隨她話聲瞟過來的視線後,瑟縮了一下緩緩抬起手來,用寬厚飄逸的袖子遮擋住了自己麵向他的那半張臉,便雙眼一閉佯裝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