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後, 轉身便要折回去, 作勢要掉頭:“你可不能害我, 那個地方, 十個去了有九個都回不來, 我可不想死。罷了罷了, 你這生意我不做了, 你還是另請高明送你們去罷。”
嘉言在楚之懷中,因著沒坐過船,睜大了眼睛四處瞧。楚之正尋思著如何辦之際, 冷世歡小心翼翼將秦嶽放下,而後站起身:
“這是兩千兩,立馬送我們去他說的地方。到了那兒, 你能用這些銀票買上無數的好東西帶回來, 再不用日日在此擺渡為生。隻要你送我們去,這些便都是你的。”
麵無表情的將銀票遞出去, 顧不得楚之麵色有多難看, 隻讓船夫快些開船。那船夫目光在嘉言和楚之身上掃視一圈, 而後又看了看被冷世歡用被子擋著的秦嶽, 因著看不見他的臉, 故而便遲疑了一番。
一陣糾結後, 似是真的在考慮要不要去,好一會兒方開始繼續前行:“成,我便冒這個險走上一遭罷。先說好, 若是遇上流寇我可就從水裏逃了, 顧不上你們的。”
待那人絮絮叨叨完之後,楚之也隻瞧著冷世歡不說話,懷中抱著的是不知事的嘉言。冷世歡仍舊蹲下身守著秦嶽,頭也不抬:
“左右也是沒法子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若天意真的如此,我便陪他一起去了便是。總是想著不能對不起旁人,可旁人何曾想過是否對得起我,從今往後,我隻想為自己打算了。”
楚之未曾出聲,隻是將嘉言放在她身旁,而後起身出了船艙,坐在船夫身後,看他劃船。
“你是相父的人,還是他人派來的?”
沒頭沒腦的冒出那麼一句,倒叫劃船之人微微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劃船:“那依殿下之見,我是誰的?說來我比較好奇,殿下是如何判定我不是大遼嚇人士的。我若是,殿下這不就是自爆身份了麼。”
楚之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裳,因著逃命已是許久不曾換衣裳了,自己都能聞到異味,故而抬手在鼻前揮了會揮:
“我娘給銀票的時候,你明明是不感興趣的,卻是考慮了一番後應下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我同弟弟。你若是大遼人,便是能聽懂我們的話,也不該說出那麼地道的京籍口音。聽說我們要去戰場之時,你並無懼怕之意卻嚷著掉頭,是怕我們是敵人派來冒充的罷?”
隻見那人仍舊不曾停頓,繼續劃船,點了點頭示意對楚之的讚賞:
“看來,他果真是教了你好些事的。不是說有為欽差大臣來監督你相父麼,不巧,不才正是那欽差本尊。”
說完之後,觀察了下楚之的麵色,隻見他小小年紀的臉上帶了一股子沉穩,倒有那麼一兩分秦嶽的樣子:
“那麼,你是要帶我們去見皇上麼?”
並不曾質疑欽差的身份,直言了當的道出了自己想說的,目光望著水麵的,很是平靜,隻聽那人道了句屆時你便知曉了,而後不在交談。
回了船艙後,冷世歡正替秦嶽擦臉,見楚之進來,道:“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倘若真的要被治罪,我現在也隻想讓他幫忙,救醒秦嶽,而後再論其他的事罷。”
到底,那人還是將他們帶到了安全之地,那便是秦嶽在戰場上的大帳。那位何神醫也在,冷世歡倒是放心了些,有他保證,秦嶽應是不會出什麼事了。
這兒剛剛鬆了口氣,那邊心又提了起來,那日隻顧給銀票,卻忘了看看那個欽差大臣長什麼樣子,不曉得他是否見過自己,若是見過,等待自己和秦嶽的,又會是什麼?
嘉言,楚之,怕也是逃不了幹係,前者隨著自己與秦嶽赴死,後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