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爺來了。”玉箏匆匆爬上馬車,向鬱華瀲彙報這個消息。
“祖父祖母呢?”鬱華瀲有點吃驚,二伯父竟跑來這裏迎他們,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離開京城整整六年,二爺身為人子這麼多年沒在父母身邊盡孝,這麼急切也是人之常情。
而大伯沒來也不是不如二伯孝順,而是身為繼承爵位的國公爺有很多顧忌,反而不如二伯行事方便。
“在前麵那輛馬車裏。”玉箏答道。
“出去罷。”沒有長輩來了晚輩還心安理得的坐在馬車裏的道理。
玉簟忙取出鬥篷為鬱華瀲披上,雖是暮春,京城可不比蘇州,況且去年冬天格外冷,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除非必要,一定不能讓小姐出馬車,免得受寒。
鬱華瀲正準備下車,就聽見窗牖外傳來祖母身邊的大丫鬟嵐錦的聲音。
“老夫人特特讓奴婢來傳話,讓小姐不必下車,回府要緊。”
鬱華瀲幾乎都能想象祖母一臉不耐煩的揮退二伯父,衝嵐錦說:“去跟漪姐兒說,你二伯父不缺你那聲問安,有那功夫還不如早些回府,少受些罪。”
從蘇州到京城,他們兩個花甲老人再加上一個病弱的嬌小姐,足足趕了一個半月的路,骨頭都晃散了,也難怪祖母不耐煩這些禮節。
解下鬥篷,鬱華瀲又重新窩回了暖和的毯子裏,其實她也不樂意出去,外麵鬧哄哄的,人多眼雜,空氣也不好。
馬車“轆轆”的轉了個方向朝城門旁的側門走,和主城門不同,側門冷冷清清的,隻有幾個守衛,顯然是剛剛才開啟的。
“也不知娘親怎麼樣了。”鬱華瀲想到遠在蘇州的父母,有些擔心。
本來他們是要一起進京的,沒想到臨行前鬱三夫人竟暈倒了,急急忙忙請了宋先生來,一診脈,竟然是懷孕了。
鬱三夫人這個年紀也算高齡產婦了,剛懷孕兩個月,也不好出遠門。鬱三夫人雖然舍不得女兒,也隻能留在蘇州養胎。至於鬱三爺,自然也留在蘇州陪著妻子。
鬱華瀲這廂在思慮懷孕的母親,那廂,側門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排隊的人,看見那邊不用排隊就能進城,有人按耐不住朝側門跑去,還沒走近,就被守在一旁的守衛叉住,不許靠近。
“憑什麼他們就能走那扇門,我們就不行!”被攔下的人不忿的朝守衛喊。
“就是就是,難道天子腳下也能如此仗勢欺人的嗎?”周圍的人也跟著起哄。
“我們等了這麼久,憑什麼他們一來就打開側門讓他們進,這也太不公平了。”
……
旁邊有見識高的嗤笑,不等守衛說話,開口說道。
“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忒的沒眼力,等你們到人家那個位置,守衛自然會開側門讓你們進。”
“瞪大你們的眼睛看看,那是文國公府的標識。”
周圍起哄的人頓時沒了聲響,文國公府在他們眼中無異於龐然大物,他們隻是一介草民,還沒膽子公然叫囂國公府。
“國公府有什麼了不起,兩年前烜赫一時的鎮國公府還不是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什麼文國公府,這麼囂張,小心步鎮國公府的後塵……”人群有人小聲嘀咕。
“噓,噤聲,休要惹禍上身……”身旁的人急急阻止了男子的話。
“那邊發生什麼事了?”長龍隊伍裏的一輛不大馬車裏,坐著五位年輕的姑娘,聽見外麵的騷亂聲,不禁好奇的問回來的侍女。
“聽說是開了側門迎國公府的馬車入城,有人也想走側門被攔住了。”
“國公府?京城的世家大族果然威風,聽說那側門是專門砌出來供權貴行走的,我姨丈好歹是五品官,在京城也進不了這個側門。”一位穿鵝黃衣裳的少女神態矜持的說道,說到她的姨丈的時候,不自覺的挺直了身子,雖然五品的官在京城不算什麼,但在她們這群父親普遍六七品的地方官中,五品京官自然算得上高官。
“蘭珠,沒想到你還有在京城當官的親眷。”果然旁邊的一位綠衣少女一臉豔羨的挽住黃衣女子胳膊說道。
“這算什麼,我前兩年還隨我娘親來過京城探親,住過一段時間呢。”黃衣女子神態愈發矜傲。
“蘭珠你姨丈是什麼官?能不能和我們說說京城的事?”另一邊的藍衣女子滿臉好奇的問。
……
坐在角落的白衣女子靜靜的聽著其他人的談論聲,眼中閃過野心勃勃的光芒。
京城,她來了!
若她登上高位,她必將從前那些欺她辱她的人統統踩在腳下!讓他們後悔活在這世上!
一群帶著文士帽的年輕男子還在談論剛剛發生的事。
“懷瑾兄,你怎麼了?”
“……無事”被喚作懷瑾的男子身著一件半舊的藍色袍子,在不起眼處甚至有幾個補丁,他回過神,看著遠去的馬車,終究什麼都沒說。
“權勢啊,真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