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警長雖不出聲地觀看這眼前的鬧劇,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瞪著林一堂。
這小子是真的瘋了傻了還是故意裝的,想鑽空子逃跑?
多年的審訊經驗和察言觀色的本事,使得他不會輕信任何有一星半點可疑之處的人。
看熱鬧的手下還沒反應過來,劉警長就一聲不出地“飄”到了林一堂的背後,如同一個暗夜遊蕩的鬼魅,看得唐悅嫻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
他伸出鐵爪一樣的手,從背後冷不丁地揪住林一堂的脖子,那架勢是要把它擰斷的節奏。
“疼!”
林一堂微張著嘴喊了一聲,目光裏滿是一種可憐的哀求。
“疼!”
劉警長加大了力道,他也開始掙紮。
章文軒看不下去,撐著床沿喊道:
“住手!”
“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不要在此殺人!”
一個警察嬉皮笑臉地上前猛推了他一把!
“你以為自己有多偉大呢?”
“穿上白大褂拿把手術刀,就真把自己當神仙,刀槍不入了麼!”
章文軒本來身子就給狠狠折磨了好幾天,這一推,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唐悅嫻心疼不已,正要過去扶他,卻被自己帶來的幫手拉住了衣角。
“小姐,不要上當,有人在盯著。”
她隻得把伸出的手不甘心地收了回去。
如果暴露了她和章文軒的關係,不但救不了他出去,還會被當成把柄威脅他。
唐悅嫻十六歲起就和父親一起學著打理酒店的生意。現在雖說不能每次遊刃有餘,但起碼還是可以應對一下局麵。
她低頭整整衣衫,又拿化妝品細細地補妝,好像被打的是另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人。
等妝容滿意了,她才扭動腰肢,故作憤怒地把包摔在章文軒麵前。
“章醫生,你是看不見麼?”
“我來了這麼久,你都不主動和我說給悅珊開藥的事!”
“也虧我每次都不少給你錢!”
“你好意思談救死扶傷,其實就是見錢眼開的一個俗人,裝什麼君子!”
章文軒聽到她的“謾罵”,起初還身子一顫,心裏惴惴不安。
接著聽了幾句,才領悟到了一點悅嫻的用意。
她是借著開藥專門來探望自己,哎,這個傻女人啊!
章文軒是真難過,真心痛:
過去,自己頂著留洋的名醫這個光環,多少大家閨秀仰慕他,他心裏卻隻容下了有一個圓臉,笑起來很溫暖的唐小姐;
現在,自己成了階下囚,唐小姐不但不離他而去,還千方百計地想撈他出去。
隻是,悅嫻隔了一天又來冒險看他,怎麼瞞得過劉警長這種老薑頭?
他都擔心起她的性命安全了。
章文軒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聽唐悅嫻訓斥,好像自己真的貪錢又庸俗,愧對身上的白大褂。
劉警長饒有興致地聽著,慢慢地也鬆開了林一堂被抓出一道深深紅印的脖子。
隻見眼前這個瘋瘋傻傻的人回過頭來對他傻笑,邊笑邊摸那看起來很嚇人的紅印。
此時,在場的每個旁觀者,包括章文軒,都深信林一堂是瘋癲的傻子。
唯有劉警長還不全信。抱著最後一試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