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轉頭又向少女開口,“你渴不渴?”
劉盈思想是很正經的。
“你有水喝?”楊冠玲手腳並用到男人麵前,表情訝異,經過方才那番努力大喊,她還真有些渴。
劉盈笑了笑,“我身上沒有水,”他晃了晃那皮囊,“可我有酒。”
原來那皮囊是一個酒囊,正是張子房給劉盈的。
“此乃蓮花醉,顧名思義便是以蓮花釀造的,可那醉卻是騙人的,此酒不烈,尋常人飲之不醉。”劉盈衝著少女微笑,把酒囊遞給了她,“你試試?”
楊冠玲朝囊口嗅了嗅,隻覺一股幽香飄散而出,她仰起頭大飲一口,
驚讚:“好甜!”
“可不是?”劉盈接過酒囊,也是大飲一口。
兩人就這樣互相交遞著酒喝,瓊漿順著血液延伸至整個身子骨,冷寒俱盡,暖意蔓藤。
楊冠玲喝著喝著,視線忍不住望向婉君,赫然發現她依舊保持著同一姿勢,動也不動。
該不會真成屍了吧!!!
楊冠玲大驚,“她、她怎麼還是一動也不動啊?”
劉盈挑挑眉,再度探了探她鼻息,思考了一會兒後建議道:“說不定喝點什麼能讓她清醒些。”他靠近了婉君,舉起酒囊湊到她嘴邊,可似是倒的角度沒拿捏好,液體一個勁兒湧進了婉君鼻裏……
“……”劉盈和楊冠玲都沉默了。
“咳!咳咳……!”婉君被嗆醒了,她眨了眨有些迷離的眼睛,語氣虛弱:“水……我要喝……水……唔──”劉盈一個快速便是把酒囊口用力塞進婉君嘴裏,她瞪大眼睛,緊接著便緩緩垂下眼眸,雙頰泛起紅暈。
“竟然醉了。”劉盈有些意外。
楊冠玲看得目瞪口呆:哇靠,大哥!你這是在行凶吧?你的憐香惜玉是去哪裏了啊!
還有,你把整囊都賠進她嘴裏了,等會兒我們是要喝啥啊?劉盈看向楊冠玲,想了想,朝她靠近了些,“我們……玩個遊戲?”說著的同時,又從內襯裏掏出了六個酒囊……
原來人家是有備用的……
“遊戲?”
楊冠玲疑惑,有些警戒的看著那些酒囊,這真飲不醉?
劉盈點點頭,神色仍舊平常,他思考幾番後道:“這樣吧,我們來說一件跟自己相關或自己知道的事,問對方是真的假的,若對方猜對了,則自己罰酒,反之若猜錯了,則對方罰酒。比如說……”
他指了指自己,問道:“我,是男的,真的假的?”
“假的。”楊冠玲回答快速。
“哈,聽錯了,你再示範一次。”
“……我,很喜歡穿女裝,是真的假的?”
楊冠玲毫不猶豫的喝了一口酒。
劉盈發怒了。
“好啦,”楊冠玲討好的笑了笑,“換我來問問看,”她想了一會兒,“我很喜歡賈老夫人,真的假的?”
劉盈仰頭喝了一大口。
“你!”
“我猜錯了?”
“沒有……對,猜錯了,所以罰酒……”楊冠玲麵色有些灰暗。
劉盈衝著她很是故意的笑了笑,接著開口:“我曾經在皇宮裏迷路,哭著求婢女帶我回去,真的假的?”
“假的!”
劉盈把酒囊遞給了少女。
“真、真的?”楊冠玲吃驚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劉盈故作羞愧的捂起臉。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你一問我一答的喝酒,到後麵幹脆就隨便問隨便答了,例如椒房殿一共有四十盞蠟燭是真的還假的、後宮裏的舍人最大興趣是互相補粉編頭發是真的還假的這種根本不知道真相的問題,竟然咱倆都不知道,那就都幹了吧!
楊冠玲知曉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到後頭也隻是意思意思的飲了一口,可那意思意思的喝也喝到隻剩下最後一囊。
縱使再不烈的酒,喝多了不醉也會讓人頭暈。
而兩位頭昏腦脹的人便望著那最後一囊酒發起愣來。
“原來我們都是酒鬼呢……”劉盈一歎,歎得楊冠玲有些心虛,“不如……這次講長一點吧。”他笑著提議,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索性躺下身來,閉上眼睛。
楊冠玲摸不著頭緒,隻能靜觀其變。
約莫半會兒,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地洞裏蕩漾開來:
“其實……我從來就不想當皇帝。”
“可母親隻有我這麼一個兒子。”
“我很努力地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治理這個國家。”
“我也曾有個夢,希望能像父親一般成為了不起的君主。”
“可事實往往殘酷地,無法朝人們所向往的方式進行。”
“劉長若要奪我天下,拿去便罷。”
“隻要護得我大漢周全、人民康泰即可……”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出聲來:
“每次都講那麼嚴肅的事,聽得你胃都有些抽疼了吧?”
“嗯?”楊冠玲微愣,“是有那麼一點啦……”她很幹脆的點點頭,表示承認。
──今天小皇帝難得識相。
劉盈哈哈大笑,坐起身來打量著她,含笑的眸色純粹無瑕,“說句老實話,你跟以前的張嫣真的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