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透過麵具上的空洞視著落在掌心中的字跡,輕聲歎了口氣,轉瞬間,那隻書信竟裹上火苗,接著化為灰燼。
“幸好事先料到他的行動,才會跟著他┅┅”麵具男子手輕輕撫著黑鴿,黑鴿眨了眨眼眸,咕嘟咕嘟得叫著。
他歎了口氣,在他肩上的黑鴿突然展翅往空中飛去,黑羽飄下,而後男子縱身下躍,判官筆登時滑出袖口。
輕盈的軀體閃過朝著自己身上襲來的羽箭,在林間轉換身形,黑眸忽然一凜,麵具底下的男人露出輕藐的笑。
眨眼瞬間,判官筆尖染紅血腥。
一攤攤血跡從軟濕的泥土逐漸擴散,數十名穿著赤紅軍服的弓箭手橫豎亂七八糟倒了一地,掉落的箭筒筒身,刻著“國”二字。
“擾境固然可以擾亂敵方。”麵具上頭還殘有溫熱的血跡,男子快速在林間穿梭,身形如飛燕。
“雖然不想,可是兄長都這麼說了┅┅”
‘滅了契國,我就回去。’
那隻訊息的最後,和以往如出一轍的寫著這句話。
兄長為何如此執著毀了契國,他實在猜不透。
隻是他應該有他的理由,一直以來,皆是如此。
“不過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準備回來,現在蘭京那頭隻安排幾個腦筋不夠靈活的老頭和不長腦的莽夫┅┅”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見上一麵呢?’
筆跡曆曆在目,猶如他的嗓音在麵具男子的耳邊回蕩。
‘其實你啊,主要不是來見我,而是鳳,對罷?’
放遠望去是一片荒漠,一道又幹又燥的風橫行而過,卷起千堆塵砂,擾了立在邊緣兵卒們的視線。
蒼穹之間有三兩鷹隼盤旋,隱約能聽到那些鷹隼的呼嘯。
繡有“述”字的旗幟翻騰飛舞,發出“啪唰啪唰”的聲響。
在荒漠的最末端有些許蒼綠,那叢林便是國與述國的邊境。
荒漠兩側,述國是一片大草原,國則是蓊鬱叢林。
沒人知道為何在述兩國邊境之間有這片荒漠,就氣候和地形來說,實在不可能。
身著戰甲的吳雲單膝跪地,右手抓著長戟千烈,左手則輕輕撫弄握坐在地的白虎,白虎張了張血盆大口像是在打哈欠,琥珀色的眼有些蒙。
一片靜默,隻聽得馬匹因熱而發出殘喘的嘶嘶聲,坐在上頭的騎兵們卻都抿緊幹裂的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忽然有個傳令兵從後方倉皇奔來,一到吳雲身後立刻跪地拱手,喚了“陛下”二字。
“嗯?”吳雲應了一聲,手指仍舊輕輕撫弄白虎的毛皮。
“原本我軍安排先行進入叢林的弓箭隊回報,說┅┅”
“怎樣?”
“說,軍埋伏在叢林裏的弓箭隊,不曉得為何慘死在泥濘之下。”
“不是我軍麼?”
“稟報陛下,不是。而且看起來像┅┅”“出於一人之手。”
傳令兵一駭,起身倒退數步。發聲的黑影手持判官筆憑空而降,筆尖對準吳雲頂上一揮。
“當。”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遍整個荒漠,頂上盤旋的鷹隼們一聲怪叫,展翅飛得無蹤。
“陛下!”
吳雲仍然保持蹲姿,不過握著千烈的右手一舉,將麵具男子的判官筆擋格下來。麵具男子靠著反力向後空翻,接著輕盈落地。
一旁的護衛軍持著兵器一擁而上,一半護住吳雲,另一半則是將麵具男子團團包圍。
蹲臥在吳雲身邊的白虎低吟一聲。
“這是您跟蹤我數日後的見麵禮麼?南宮戮大人。”
吳雲一個手勢,護衛軍連忙退回待命。
他皺著眉頭,舉步挨近男子,碧色的眸子瞅著那張雕刻精細的麵具。
男子失笑,“原來你都知道啊。”
吳雲輕聲歎了口氣,同時男人也伸手將麵具從麵上摘了下來,一張熟悉的臉映入吳雲眼簾。
“好歹您是蘭京的宰相,做這種刺客裝扮到處亂跑,妥當麼?”
南宮戮嘴角勾著淡笑,與吳雲擦肩,朝著那隻白虎打了聲招呼。
“牙雲,你看起來氣色真不錯!吳雲陛下肯定對你相當好呐。”
吳雲皺起眉頭,將千烈收起,朝著南宮戮的背影開口,“您到底在想什麼?”
“就怕你沉不住氣。果真被我料中,你一回國就馬上想要對國出兵了,不是麼?”
南宮戮笑著,手輕輕拍著牙雲的頭頂,牙雲享受般地將琥珀色的眼眯成一直線,發出低啞的吼聲。
“國最強的將軍現在仍在契國,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不等桑國一起夾攻?”
“桑國答應要與我們同盟了麼?”吳雲挑了挑眉,冷道,“我記得您好幾次給他們送書,他們都堅決不答應呢。”
南宮戮聳肩,站起身麵向吳雲,“如果他們如此堅決,那隻能用老方法棉!”
“用武力逼他們就範┅┅”眼皮微掩,吳雲喃聲道。
“真不愧是述帝。”
“南宮大人打算要留下來?蘭京那頭沒有您可以麼?”
南宮戮抵著下唇,眼角餘光寵溺地愀著牙雲。
他思了一陣,而後開口。
“最近國吃了敗仗,應該不會笨到再次進攻蘭京,我想過不久他們也還是會臣服於我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