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司和楚然兩人雙雙拱手跪地,望著已經出現在太極中央的陳桓。而後半秒,手執莫歡的黃尚在陳桓身後現出身影。
“邱司。”
“是。”
“還是太弱了。”陳桓歎了口氣,將仍然纏著劍氣的湛軍收回劍鞘,他目光移到倒得亂七八糟的士兵上,開口,“到時候戰場上,要對付的人可不隻朕一個,多加訓練罷。”
“末將知道。”邱司垂首,低聲。
陳桓轉過身,站在陳桓身後的黃尚勾起微笑,踏著步伐走到他身後。
“你們都是和朕一同打拚的勇士,朕不許你們過著如此安逸的生活。”陳桓揚聲,嗓音低啞而渾厚,似乎遠在好幾丈遠的城郭都能聽到陳桓的嗓音。
“孟子有言,‘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事實上近日來大陸政權欲又動亂,原本已經毀滅的若蘭王朝開始躁動,與大陸好幾國家簽署同盟關係,若是不答應就已亂黨賊子之名起兵討伐之。”陳桓停頓數秒,續道,音量愈發宏亮,“朕希望各位都能傾心盡力的做足訓練,‘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便是這樣的道理,我們要親手保衛我們共同建立的國家!”
陳桓說畢,底下士兵紛紛舉起手中兵器歡呼,聲音大得震破耳膜。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麼?”黃尚小聲覆誦,接著抬起臉,對著天頂微笑。
在後首的邱司不曉得黃尚為什麼會因為這句話而發笑,正當他在思考時,隱約發現黃尚的眼角掃過自己顏麵。
他抖了抖身,要自己別胡思亂想。
此時陳桓已經重新麵對他們,他先是對邱司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後,便要黃尚跟在他後頭,一同下了訓練場。
“好了,愛卿說有什麼是要像朕稟報?我記得你明天就要出發到巍國去了?”
穿過矮小的灌木叢,陳桓邊走邊望向挑高的天際,有幾隻鷹隼正好在上空盤旋。
後首黃尚微笑,同陳桓一樣抬頭望著高空,“嗯┅┅在臣離開前夕,想提醒陛下要小心一件事。”
“朕要小心的事夠多了。”陳桓說著,苦笑溢出唇角。
“的確是呢。”黃尚抿唇,笑著,“是關於刺客的事情。”
“喔,這次又是哪個國家派來的?不過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不是麼?”
黃尚聽了,又是一陣發笑。
“有什麼好笑的?”
“沒有。隻是覺得您這樣,就好像已經習慣身處在危機之中,而忘了該有的防備。”
“像是哪天你從我背後捅一刀,這樣?”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麼?不過要是是我,可能是從正麵來呢。”黃尚看著反身望向自己的陳桓,失笑。
“廢話就不用說了,你說有刺客想行刺我,是怎麼回事?”
提及“刺客”,又讓陳桓不免想起那個女人──鳳,她也是名刺客,隻不過是誰的刺客,又究竟想刺殺誰,便無法得知了。
“如果我在宮中的話,這種事我也不會特別向你提起。”黃尚斂起麵孔,“明日辰時一到,看你要不要帶護衛兵,我想依你的個性肯定繃著一張臉自己去罷。”黃尚淺笑,“然後,就到城外的蒼冥山去。”
“蒼冥山?你該不會要告訴我,欲要行刺的刺客就聚集在那座山?”
“意思夠清楚,不過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是誰,你親自去確認,非必要別動武,等我回來再說。”聽著黃尚這樣話中有話,陳桓眉頭不禁微皺,心裏頭閃過一絲不安。
“是我認識的人?”
“或許是、或許不是,不過都是要行刺你的人,還分這些作什麼?”笑容重新出現在黃尚的臉孔上,他伸出手,觸上陳桓臉頰。
“嗯┅┅也是。”
“嗬,你啊┅┅”
看著陳桓閉眼沉思的模樣,黃尚在心裏盡是無言的嘲諷。
既然知道自己身處在高處,就不該相信任何人。
蘇東坡都說了,高處不勝寒。
其實你啊,根本就無法真正體會蘇東坡所說的寒。
“你自己小心。”
陳桓的手拍上黃尚肩頭,將陷入自我情緒的黃尚給拉回現實。
他瞅著指間前端、陳桓睜開的雙眼,無奈苦笑、亦或嘲弄的笑。
“擔心你自己罷,陳桓。”
黃府內,一遍靜寂,就連夜裏應當出現的月亮和星子,此時此刻都躲到雲層後頭去。
“唔嗯┅┅”
破碎的痛苦聲,從被手指堵住的唇角溢出,從半掩的廂房口溢出。
“明天,記著了麼┅┅”
廂房內一片是伸手不見五指漆黑。
靠在許鳳的背後,垂著黑色長發的黃尚在她耳邊呢喃,許鳳想要回答,卻被黃尚的手指壓著舌尖。
“二周後我就會回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
冰冷的笑聲在她耳邊回蕩,褐金長發亂在她垂首耳稍兩旁。
“黃┅┅啊┅┅”
目光瞅著許鳳那種痛苦卻又興奮的表情,黃尚冷冷笑著,右手手指攀上她泛紅的麵頰。
火燭在廂房內引燃,熠熠火光將黃尚影子映在牆上。
“您能┅┅盡快回來麼?”
許鳳坐在茶幾前,目光瞅著黃尚,喃聲道。
“應該罷。”黃尚坐到許鳳身旁,露出苦笑並伸出手抹開嘴角殘留的口液,“還有陳桓陪你,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