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正午時,管家魏雨田快步走了進來,在張遠明耳邊低聲了一句。
魏雨田四十多歲,瘦高個,臉有點長,站在那裏像牛頭馬麵裏的那個“馬麵”。
如果晚上突然看到,能把人嚇死。
隨後,魏雨田與張有為,一起去大門迎接。
張曉儒知道,必定是來了大人物,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到了大門旁邊一個顯眼的位置。
在魏雨田和張有為的引領下,外麵走進來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位日軍中尉,他個子不高,身著日本軍裝,鼻子下麵留著日本典型的丹仁須,左手握著軍刀,左顧右盼張狂之極,此人是日軍駐三塘鎮的中隊長川之幸。
走在川之幸身邊的,是三塘鎮的鎮長兼新民會長蔣思源。
蔣思源大腹便便,手裏拿著一把蒲扇不停的扇著,但臉上還不停地流汗,隻得用手絹頻頻擦拭。
蔣思源其實很不想來,他唯利是圖,在淘沙村占不到好處,很是不喜。
要不是張有為在一零八旅團當翻譯,還頗得日本人看得,他是絕對不會來的。
從三塘鎮到淘沙村有十裏,就算坐馬車,以他的身材,也是一種折磨。
張曉儒雖然沒有去門口迎接,但他選的位置比較好。
他佩戴著新民會的會徽,在太陽的照射下,非常之醒目,蔣思源進來時正好能看到他。
蔣思源看到張曉儒後,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曉儒是雙棠縣的縣長黃貴德,親自介紹加入新民會的,並且在新民會調查股當雇員。
回到淘沙村後,張曉儒並沒有因此而張揚,反對對蔣思源很“尊重”,主動向他彙報過工作,這讓蔣思源對他印象頗佳。
張曉儒也沒走過來,隻是雙手抱拳,一臉笑容的隔空回禮。
中午的酒席,可以用風卷殘雲來形容,不管什麼菜,須臾間就被一掃而光。
張曉儒倒是不急不緩,吃飽之後,上菜就將自己的那份夾到碗裏,最後打包回家。
關興文難得吃頓飽的,放開肚皮拚命狂吃,結果散席後,走路都費勁。
但關興文還是隨張曉儒去了雜貨鋪,剛進窯洞,就爬到櫃台上躺著,同時把褲頭鬆了鬆。
張曉儒從側麵走到櫃台後,用手肘支著身子問:“看,都聽到些什麼?”
關興文撓了撓腦袋,半眯著眼睛,:“他們話聲音不大,而且好多話我也聽不懂。”
張曉儒詫異地:“聽不懂?”
關興文回憶著:“他們好像要‘砸窯’、‘起貨’什麼的,還要‘喝大酒’。”
張曉儒突然臉色一凜:“他們的是黑話!”
什麼人才會黑話?攔路打劫的、綁票抓人的、殺人放火的強盜和土匪。
關興文猛地坐起來,吃驚地:“黑話?你是……他們都是土匪?!”
張曉儒突然問:“興文,宋啟舟是什麼時候來咱們村的?”
“差不多一年了。”
“他這個自衛隊,是不是沒有報酬的?”
“是啊,張遠明就是看中這一點,才讓他進了自衛隊,還讓他當隊長。除了宋啟舟,自衛隊好幾人都沒工錢的。”
張曉儒歎息著:“一年時間……,張遠明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三哥,此話怎講?”
“宋啟舟一臉凶相,當了自衛隊後為非作歹,這樣的人卻不要報酬,你奇怪不奇怪?”
“當時宋啟舟流落至此,張遠明收留他,或許他是為了報答吧?”
張曉儒篤定地:“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宋啟舟必有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