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旁有一棵千年大榕樹,枝繁葉茂,得天地之靈氣,或許也快修成正果了,我此時便趴在茂密的枝葉之間隱藏著自己,此處居高臨下,正可以把下麵二人看得一清二楚。
隻聽得妙言仙子語帶忿然地說:“她不過是個粗俗的醜丫頭,仙君卻待她比待我更好,難道仙君就這樣不將我放在心裏嗎?”
仙君語氣平平:“無憂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凡人,仙子將自己與她相提並論,豈非是自降身份麼?”
仙君這一句話便讓妙言仙子的臉色有了好轉,她又恢複了那副高貴傲慢的神態,麵帶幾分得意之色:“姑母近日已經放下話來,會將我許配給未來的天宮太子,將來以正中宮。”
我心中歎著,這個天後還真是打得一副如意算盤,她自己雖無所出,日後無論哪個世子繼承大位,她都是名正言順的嫡母,名利富貴早已是無人可匹,她還不滿足,非要讓自己的外甥女嫁給太子,日後就是下一任天後,這無雙的榮耀便將長長久久地留在她的家族中。
仙君卻似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仍是淡淡地道了句:“那麼便要恭喜仙子了。”
“仙君,妙言今日來,豈是為了討你一句恭喜麼?”妙言仙子竟換了副低眉順眼的小女兒之態來,輕言細語道,“妙言對仙君之意,想來仙君也是明了的,難道仙君就不為將來打算,就真的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將自己是天君之子的身份公諸天下,如此日後才有機會繼承大位。仙君縱是不為自己著想,妙言也希望日後能於至尊之位,伴君左右······”
“仙子慎言!”仙君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離慕從不曾覬覦天君之位,仙子這樣說話,若是讓天後知道,我可吃罪不起。何況,仙子應知,離慕是早有婚約之人。”
“你說的那個與你有婚約的人早已不知所蹤,這婚約遲早也是廢了,你又何苦以此來搪塞我?”她輕歎了一下說,“我知道姑母一直容不得你,卻也不是你的原因,誰叫你有個魔界妖女的母親,又是那般狐媚惑主,幾萬年來讓天君對她念念不忘,姑母她難免寂寞生妒,更加厭惡你幾分。若是你能和你母親劃清界線,主動向姑母示好,姑母也一定可以像對待其他幾位世子那般,對你視如己出的。”
“視如己出?”仙君冷笑了一下,“天君長子楚皓,其母與天君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最終不明不白地病死,楚皓也自幼多病多災,一直體弱;次子楚玄,其母一直不得寵,楚玄也自小被寄養於昆侖,到底算是平安長大;唯有幼子楚瑜,其母原是天後的陪嫁丫環,母子倆唯天後之命適從,因此活得最好。這,便是仙子所說的視如己出麼?”
妙言仙子那張俏臉被仙君問得紅了又白,白了又青,真正煞是好看。
仙君一雙濃眉向上揚了揚,目光深邃,露出一個俊美不羈的笑容來湊近她,問:“離慕若是今日遂了仙子的願,借著仙子與天後的關係,他日得以正名位、繼大統,難道仙子便不擔心離慕愛的,隻是那天君的寶座,隻是富貴榮華?仙子便不擔心如當今的天後一般,雖是活得錦繡尊貴,卻每日裏與夫君同床異夢,貌合神離麼?”
“你······”她氣得舌頭都打了結,原本一張花容月貌的臉生生扭曲了,到底是顧著著仙家姿態,仍是壓著一腔怒火說,“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你竟這樣不識好歹,枉我好心做了驢肝肺!”
仙君冷哼一下,道:“當著別人兒子罵人母親是妖女,我實實已經算客氣了!仙子若是不想從此與離慕為敵,還請積些口德。”
“楚離慕!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妙言仙子負氣地跺了跺腳,終是無計可施,轉身招了朵雲來,憤然而去。
楚離慕,原來仙君竟然姓楚,是當今天君之子,這樣一個在仙界眾人看來至尊榮耀的姓氏,而他卻一直連提都不願提起······
“看夠了熱鬧便出來吧。”仙君偏頭向著我的方向淡淡地說。原來,他一直知道我在偷聽。
我手腳並用小心翼翼地從樹上爬下來,問:“仙君如何知道我沒走?”
他不經心地覷了我一眼,像是懶得回答,卻說道:“你方才聽到的事,皆不可向外人道,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你的小命也可活得長久些。”說完,他又恢複了妙言仙子來之前的狀態,坐在那叢鳶尾花旁,自顧地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