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望盡天涯路 麵具(1 / 2)

劍拔弩張時, 拾京回過神, 輕喚了一聲:“溪清姐姐。”

溪清猶豫了片刻, 持弓問道:“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隻是想要我的麵具。”拾京說蒼族話時, 聲音酥暖像春風。

南柳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想聽他再說幾句話。

溪清冷聲道:“她剛剛想碰你。”

“溪清姐姐, 她隻是沒見過我臉上的驅邪符。”

聽他提起驅邪符, 溪清眼中微有愧色,又僵持了會兒,她瞪了南柳一眼, 不情願地放下弓箭,也不管南柳聽不聽得懂,用蒼族話說道:“這次就先饒了你。”

南柳見她放下弓箭, 抬起手微微動了動手指, 笑了一笑,如映桃花。

剛剛慢慢行來的公主暗衛接到信號又悄然散開, 緊張氣氛倏然消散。

南柳轉了轉手中的麵具, 正過來, 還給了拾京。

“抱歉, 剛剛唐突了。”

拾京猶疑著接過麵具, 問她:“你不要了?”

“我要的本就不是麵具。”

聽她這麼回答, 拾京眉頭微蹙。南柳見了,覺得他剛剛這一顰一蹙,像極了梅開抖落雪, 又冷又可愛, 當下心中一顫,自己先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別過頭去笑了笑。

溪砂抓住拾京的衣袖問道:“她說什麼?還要不要換?”

拾京垂眼看著手裏的香囊,問南柳:“我要把這個還給你嗎?”

“嗯?”南柳還沉浸在自己剛剛偶獲的愉悅中,沒聽到他問的什麼。

拾京臉上就算抹了鍋底灰也遮不住他那雙眼睛,此時,那雙眼正直直看著她,說來也奇怪,南柳心情竟然更好了。

拾京又問了一遍:“你不要麵具,那是想要別的東西嗎?”

南柳語氣輕鬆道:“我啊,我想要……”

她話剛說一半,忽覺若要把真話說出來,未免太過輕浮。

南柳斂去三分笑,正經道:“我要的原本就不是麵具。”

拾京不解地看著她。

南柳不自覺地就又帶了笑,揚眉:“一開始,我就想知道你這張麵具下的臉什麼樣子。我們換的也是這個,我給你香囊,你讓我看一眼你的臉。現在我看到了,咱這樁買賣自然是做成了……小花貓。”

她輕咬最後三個字,絲毫不掩飾眼底迸出的笑意。

拾京怔愣之後,以為自己被她嘲笑,從驚訝中又生出幾分惱怒。

南柳見了,笑得更歡,坦然道:“你可千萬別惱,你真的像花貓啊,臉上花花綠綠的,我並無玩笑之意。”

拾京收了幾分惱意。

“我叫南柳,就在緊挨著你們蒼族玉帶林的青雲營,我們以後還會再遇到的。”

她表情真誠,拾京眼中的惱怒又薄了幾分,想了想,禮貌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拾京。”

“我知道。”南柳點點頭,“香囊你收好,是個好東西。”

拾京低眉看去,細長的手指摩挲著香囊上的暗繡,忽然問她:“很貴重嗎?”

“差不多吧。反正這十三州,除了它和我哥哥身上的那個,再找不到第三個了。所以你收……”

話未完,拾京把香囊還給了她。

南柳問他:“你不要了?”

拾京眼睫微闔,陽光下果真投下淡淡兩抹陰影,南柳無意識的朝前走了半步,想摸一摸他的睫毛,又忽然醒過神,退了回去。

溪砂問拾京:“她不換了嗎?”

拾京未解釋,騙他道:“她不給了。”

溪砂遺憾:“你能不能問她,這種夜色怎麼染出來嗎?”

拾京點頭,待開口時,問南柳的卻是一句:“你知道京城嗎?”

南柳想起葉老板說過的話,點頭:“自然,我就是京城人,你想打聽什麼?”

拾京眼睛頃刻間,流珠碎玉一般,連同臉上的色彩都更鮮亮了些,追問道:“京城的匠人你認得嗎?”

“匠人?”南柳奇怪道,“京城有很多匠人,你想問哪一個?”

拾京愣住,好半晌,他猶豫道:“木匠……阿爸說,他應該是個木匠,他會做很多東西,桌子椅子還有阿媽的木床,還有好多工具……”

南柳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打聽你的父族?不如這樣,你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大概什麼樣子,多大年紀,我好差人去給你打聽。”

拾京搖頭:“我不知道,阿爸說他忘了自己的名字。”

溪清忽然將拾京拉到身後,“告訴她這買賣不做了,讓她快些走。不許跟她說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