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三年的八月, 雲州製造辦的江司郎炸了墨玉潭, 從中挖出了一副白骨, 對外稱, 這白骨隻是江司郎的生父, 是蒼族人。
至於白骨到底是不是昭王, 沒人敢當麵問。
當然, 那天除了挖出了墨玉潭白骨,還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一口茶智鬥神風教教主, 用三寸不爛之舌打消教主對她的懷疑,並取得信任,引著教主和神風教的核心班子, 直接奔向了駐軍的埋伏地, 朝廷抓了多年的神風教教主,就這般戲劇化的‘自投羅網’。
再比如那日深夜, 神風教教徒剝畫奪詔書, 當街讀出了詔書的內容。
然而, 這張前朝皇帝親筆所寫, 蓋了大印, 真的不能再真的詔書, 所書內容卻像是玩笑。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吾後封晚雲登基後,切記勿忘家事,務必在聚賢樓盛會後, 開辦賞花詩會為吾弟堯擇良妻……此乃詔書第十三, 有關裴古意安排請卿閱詔書十四,欽此。”
當時,整個街道都詭異的靜了下來。
神風教和駐軍麵麵相覷,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夢幻。
神風教教徒打死都不相信:“護法,這才是假詔書吧?!”
護法大驚失色:“不好!”
哪個皇帝會這樣寫詔書?!這張詔書是給昭王的不假,但並不是傳位詔,而是兄長絮絮叨叨,囑咐皇帝要記得昭王的婚事,早日給他弟弟擇一妻子。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不是真的!
護法臉色難看,抓著詔書的手抖得像篩糠,這是假的,這一定也是朝廷設下的計謀,他們中計了!真的詔書可能還在棺木中!
以為中計的護法淒厲大笑:“好啊!公主玩的一手好計謀!”
宋瑜率先醒神,笑著大喊一聲:“愣著幹什麼!哈哈哈皇上還是皇上,奉旨登基無假!大家夥兒拿下這群叛黨反賊立功!”
於是,沸沸揚揚鬧了許久的真假昭王和傳位詔,在駐軍的開懷大笑和教徒們的麵如死灰中,落下帷幕。
至於另一麵,花不沾是如何把神風教教主引入埋伏圈,世人已不得而知。
總之,那晚教主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落入駐軍埋伏時,一氣之下,抖抖索索拉下火繩,開槍打‘死’了一口茶。
花不沾含笑撲地,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駐軍和神風教的了,她悠悠哉哉在後背的疼痛中昏睡了過去。
花不沾醒來後,一扭臉就看到了她的傻兒子。
傻兒子正在給她吹剛煮好的湯藥。
花不沾想,命運待她一向是十下鞭子一個棗的。她無兒女,又與親人生離數年,人間冷暖曆遍,曾經的名與誌,全都被命運鞭打進塵土中,但命運冷冷打完之後,還會在塵土裏留給她一顆甜棗。
甜棗雖小,但足夠給她開心活下去的奔頭了。
拾京這個兒子啊,她撿得實在是太劃算了。
花不沾說道:“兒子,要不你小名就叫花撿吧!”
拾京見她醒了,給了她一個笑臉,一本正經道:“那我可能成為名字最多的人。”
“娘睡了幾天?七八天?有點餓。”
“……想多了,阿娘就睡了一天而已。”拾京把藥端來,說道,“阿娘立大功了,姚州牧給你換到廂房裏來了,等你傷好就上京禦審。南柳說了,阿娘功高,死罪可免。”
藥喝完,延熹帝的詔書第十三的事情,她也從拾京口中聽說了,就算是花不沾,也驚了好久。
她捧著藥碗咋舌道:“熹帝就是這個性子,所以封晚雲才對他又愛又恨,他眼中無國,隻有一個情字,還能把情玩出花樣來,給人添麻煩……”
拾京對自己的親大伯的行事作風很不能理解:“他怎麼當上的皇帝?”
“不是他當就是你爹當,上天無眼,你爹也不是當皇帝的料,小時候被文帝揪過多少次耳朵……倆兒子都一樣,那就立長為儲。皇家無帝才,倒是侯門出了個能擔大任的姑娘,其實老天還算是有點良心的,皇家無帝才,侯門有也行。侯門出身,之後入雲岫閣協理政務,再之後做三職一身的皇後,輔佐皇帝也算風調雨順。不過,熹帝想把江山也送給她,要說也行,隻是造化弄人……若熹帝身子骨能再撐一年,封晚雲這皇帝就能當的順風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