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元昭鼎力支持 ,哪裏就有眼下這般效果。”自冬日裏他們開設的燒瓷的、製衣裳、冶煉等的作坊在晉州鋪開來,接手了大部分的流民,但平陵禦仍舊覺得人丁稀缺,說到底還是生產力不足,再改造了農具、紡車之後,雖然有勞動力空出來,但距離他的計劃仍舊差的遠,“生民若安居一地,自給自足,所產出供給有限,便不能夠輕易與旁人交換,產生更多的財富,而要方便他們走商,首先便要修路。”
因前期他不利用係統反倒是通過自己的記憶裏的《天工開物》等推動晉州發展,觸動了隱藏的主線任務,係統獎勵了他一張改良之後的水泥方子,他瞧著跟現代工藝有差別不大,但是加入了當地一種名為九環草的植物,卻能極大的降低汙染,延長建好之後道路的使用壽命。
但修建一事,曆來油水極多,平陵禦想修的不僅是官道,更是能將政令通傳至各個村落的道路,但這事兒由誰來主導仍舊是個問題。
“如今晉州官員空缺卻也是好處,這一回四月裏入京朝賀,若是能贏得聖人信任,將晉州官員委任的權利下放下來,對咱們而言便可省去許多麻煩。”平陵禦斜倚著旁邊的垂柳,在他和姬凜中間的案幾上擺放著一個素淨的青瓷葵花盤,上頭盛著削了皮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甘蔗,在這個時節糖本是稀罕物,可如今隨著甘蔗的栽種,製糖坊裏一塊塊糖磚隨著姬家的商隊遠銷西楚、北魏,更通過蕭家的港口往越州、大理國一帶售賣。
“往日裏晉州官員升遷貶謫都是由刺史上書中央,通常來講聖人都會允諾推選的人手。”姬凜見平陵禦吃甘蔗吃的香甜,不由微微一笑,等他吃完了,取過潔淨的帕子替他擦手,平陵禦的容貌不及陳詡光華逼人,但他的手卻生的甚好,不若尋常男子粗大,十指修長骨骼柔軟,教姬凜捏在手中細細擦拭,不由生出些許曖昧來。
“如今事事皆需要人手,我瞧著姬家族學便很好,出來的皆是能獨當一麵的將士,可是士官這頭便差了許多,我尋思著咱們不若在永寧城也辦一所書院,所教授的倒也不是什麼經史子集,反倒是日常公事往來所急需的,便按照吏戶禮兵刑工分六個大類。”平陵禦一麵說一麵笑,他倒也不指望自己能釣起魚來,任由姬凜握著他的手,隻有微紅的耳朵透露出主人微微的羞澀來,“咱們也不培養選官,而是培養能及時管事的書吏,我盤算著若是教授個兩三月便能直接上手,也好過如今這般缺人手的狀況。”
“即使如此,等休沐回去便先發告示。”姬凜對平陵禦提出的點子一向很是支持。
“也好,等我回去,便邀荀先生、喬太守等大家夥一起一套題,也不拘束出身,但凡識字的皆可報名。”平陵禦前世做教授之時,每到期末給學生處卷子,他便覺得頭疼,題太難太偏了,恐平均分太低達不到學校的標準,題太簡單了,對認真學的同學來說又不公平,此番任由自己喜好了出,還真是第一回,“隻可惜我非長與內政之人,這些日子千頭萬緒也是想到什麼做什麼,元昭你可認得有精於內政的長者,可征辟做幕僚?或者有那等信任的可直接授官的人?你我一時不會到可學習,但如今掌握一州要事,若是有疏漏,真令治下百姓難以生存,你我也不必想旁的,直接辭官掛印,做一田舍翁罷”
“先頭我因為剿匪有數年未在晉州,又經夏侯家反叛一事,隻能越發謹慎,也是阿娘如今身子重,不好求教於他。”姬凜說道此處歎息一聲道,“說道這頭我反倒想起一人來,子謙雖然未出仕,但他精於內政並不遜色於陳刺史。隻可惜去歲阿訊身故,我瞧著你派了許多人手尋找,如今可有子謙與姑姑的消息?便是我這頭派了玄翼軍探訪二叔、堂弟、堂妹的蹤跡,卻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如今平安與否。”
姬凜這般一說,平陵禦登時沉默下來,從長安回來的路上,他幾乎每夜都會從夢中驚醒。
夢裏他將那個被鮮血染透的弟子抱在懷中,眼睜睜瞧著對方在自己懷裏沒了聲息,大雪從天而落,很快隻剩下白茫茫的大地,他的弟子躺在他的懷裏,最終如同這漫天飛雪一般冰冷僵硬。
從長安到永寧城八千裏路,他隻能將對方屍骨燒毀之後形成的骨灰甕帶回晉州。
時人安土重遷,死後定是要扶柩還鄉的,可是他又如何能將弟子的屍骨送回殺他的人手上,哪怕那個人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陳家之事頗為蹊蹺,我尋思著恐怕與陳刺史脫不了幹係。”平陵禦說道此處,聲音不由低沉下去,“當初你從蜀州接到晉州馬場出事的消息,從泰安城出事,如今看來少不了陳刺史的手筆,隻是我卻不知,他便是與姬家有仇,可子謙與阿訊不都是他的孩兒麼?他這些年膝下隻有他們一雙骨血,他竟是想要斬斷自己的血脈麼?”
“若是他有了別的血脈呢?”想到從玄翼軍收回來的消息,姬凜忍不住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