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不知從何處開始飄散在虛空中,由寂靜而引發的壓製沉悶的壓抑在人們的內心,幾股無匹的威壓在一片黑幕中蔓延著,以那一席銀發的飄動為中心,使氣氛凝固,發長微動,將一雙嗜血的瞳孔遮擋,卻擋不住肆意散發出的寒芒。
而那一直隱匿於黑幕內的黃金豎瞳,目光閃爍,看似還略有猶豫,但片刻後,便是在五位界主神識的注視下爆出一身黑炎,炙烤著早已破碎的空間,更是使得五位界主在黑炎燃起的瞬間失神一退,在短期內竟是無法看出對方的相貌,唯有兩根徐白的長須在空中的肆意,顯得極為駭人。
五位界主在片刻的失神後,居然仍是毫不猶豫爆出神識向四周掃去,但此刻哪有半點界魂獸的影子?甚至連雪炎的身影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一陣狂風肆虐,吹散了五股無比霸道的神識力量,也將五個形態怪異的形象吹散,化作五縷青煙徐徐飄起,漫無目的的環繞在虛空中遊走,好似有些不舍的晃蕩著,遊走間不斷凝結成各種獸狀探尋於四處,妄圖去發現著什麼。
時間在漫長中不知渡過了多久,直到那醜陋的破界點緩緩回籠,五道神識才略有不舍的回蕩幾周後各自離去,留下聲聲歎息。他們哪裏知道界魂獸這類異獸的存在,又哪裏知道破碎界層內的世界,這便是注定要失去雪炎的行蹤。
不過就算他們找到雪炎,也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在此處的六界之內無人知道雪炎的可怕,因為雪炎,是曾經闖入異域的偷渡者,是名震異域強者,是天道的寵兒,同時又是異域眾人心中的慕豔者,當然,他其餘的身份更是驚人,隻是,在這裏,在這生他養他的地方,他不能說,更不會說,因為那是一段他不願去記起的往事。
此時的雪炎蜷縮在一片平靜的水麵上,黑暗將四處的光明吞噬,卻擋不住他那一席銀發的散落,就那樣靜靜的,輕放在猶如固體的水麵上,層層赤紅的波紋以雪炎那長俊美的臉頰為中心,緩緩蕩漾而起,雙眸緊閉,好像想阻止著什麼。可惜,止不住那正在顫動的眼角,更止不住那不斷抖動的絨毛,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顯示著他那毫不平靜的內心,將那心中破綻表露無遺,但雪炎本身卻毫不在乎,因為他看到了,看到了他那不曾想記起卻又不舍得拋棄的回憶。
模糊的視線內,有光芒泛起,紫幽色的熒光度滿了一柄被符文刻盡的巨劍,將其斜附在一個挺拔身影後,一席漆黑的豎領長袍險險擋住了一張略帶玩味的笑臉,卻擋不住眼角表露出的和善,袍下露出的修長的五指,五指之上各自圈套著五枚由鎖鏈相連的純黑戒指,那鎖鏈相互交織、糾纏,一直綿延進入袖口,仿佛直插入胸膛一般。
雪炎眼睜睜的望著對方的背影,竭盡全力的想要大肆呐喊,呼喚著對方的姓名,卻始終發不出絲毫的聲音,瞳中赤光散去,換上一雙澄澈漆黑雙眸,將淚光呈獻,全身絨毛脫去,一身金絲白衣上的獸圖浮現而出,銀發散落,隨著那俊美的臉頰奮力飄動,卻發現自己始終追不上那已經模糊的身影。
一陣陣無聲的呐喊無法回蕩在空中,使得內心的悲憤暗湧而出,頃刻間,身影碎裂,紫色光霞閃起,分裂成一黑,一銀,一紅,光霞交映,輝映著餘輝環繞在一起,最終黑紅交織化作流光逝去,泛起霧氣,翻滾、洶湧。
微風扶過,吹散一切,僅留下一聲略帶欣慰的叮囑:“說好的,你要活在我之後,嘿嘿,記得你的承認,要守護好你所要守護的,不要妄想尋死,更不要妄想替我報仇,要記得,碧兒,那個丫頭還在等你。”
那熟悉的叮囑聲環繞著,像一把無情的利劍破開的悔恨的閘門,兩行血淚滲出了漆黑的雙眸,緩緩流淌在如同斧鑿刀刻過的麵容上,嘴巴微張,將“碧兒”兩個字緊咬而出後,在血淚肆意的翻滾中,一身碧袍長發的女子背影,被一把輕放在香肩之上的枯黃油傘所遮擋,一縷輕紗將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緊縛,襯托出那嬌人的身影,潔白如玉的五指緊抓著傘柄,仿佛生怕丟棄似得,一塊琥珀暖玉輕掛在傘頭,緩緩搖曳著······隻是,這熟悉的身影,同樣在雪炎的視線內模糊了,被悔恨模糊,也是被淚水模糊,怔怔的望著眼前的身影,雪炎緊咬著的下唇,伸出雙臂想要挽留,可惜,那模糊的麵容僅浮現出一絲令雪炎熟悉的笑容,便是轟然破碎,並剩下那柄不知何時已然變得破爛的油紙傘,靜靜的,幽幽的,轉動在雪炎的視線中,與那因緊閉下的雙眸而溢出鮮血的唇齒,一同,徐徐的,倒下地麵,消散去了······一聲略抽搐的凝噎聲回響在雪炎耳畔:“雪炎哥哥,碧兒不能陪你去看那個擁有月亮···擁有星星的世界了,你要···原諒碧兒啊。”
銀發不知何時已經淩亂了,可能早在雪炎跪倒在地麵之前就已經散開了吧,血水早已不聽使喚的接連滴落而下,那一席白衣也隨之顫動而起。
“喂!雪炎你個笨蛋!,頭發亂了都不知道整理一下?你想讓人把你當成瘋子嗎?”一股蠻橫又潑辣女子嬌斥聲回蕩開了。
在聽到如此刁蠻的話語後,雪炎通體一震,一雙略泛癡呆的眼神與一雙緋紅色的眸子交視,看著那一頭短發下略帶稚氣俏臉,那火紅長衫下不住起伏的小胸膛,以及橫插在那並不顯得如何勻稱的腰間的小手,將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模仿的極為滑稽。
雪炎眼神凝固了,在血淚流過後,他笑了,這是他看到的塵封中記憶中的人們後,第一次笑了。隻是,他沒有出發任何笑聲,因為此時的他,發不出來······發現了雪炎緊盯著自己居然開始幹笑後,那短發女孩兒不禁俏臉一紅,小手一抬,便是朝著雪炎的腦袋呼扇而去,嘴角泛起一絲狡譎的壞笑,看著那曾經熟悉的笑容,卻仍是保持著一臉輕笑,目光中略有一絲期待的注視著對方的小手,畫麵好似被定格了,一切都變得極靜,極慢,直到那隻嫩若蔥白的小手在視線內透明,模糊,在即將接觸到自己銀發的一刹那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