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楔子(四)(1 / 3)

濃鬱的橙黃色取代了一片漆黑,化作屢屢薄霧籠罩在遙遠的天際,淡藍的色光霞不時閃爍著點點微光,在星石的交織點勾勒出絲絲明媚的弧度。視目遠及,好似虛空撕裂,分割為赤紅,雪白,幽藍,深黑。分別對應著東、北、西、南四個方麵,而在那光芒交彙處,依稀間山河分明,連綿在一起翠綠的世界中,山川交織,仿佛無數繩索勾連,將濃密的草木覆蓋於上,河流融彙,點點碧波蕩漾,反射出那微微的熒光,將嬉戲於深水處的生靈掩藏。將妖界內部分化為兩境。

萬古輪回,星石運轉間樂此不疲的行走在它的軌道上,仿佛從來沒想過離開這被命運規劃好到命運般,讓上天安造的齒輪撕咬向前,環繞著一個個星空間的行星,那順從的扭轉運行的星球。

急速飛馳在虛空的星石,描繪出道道令人遐想的流光劃過天邊,看似險險的擦過一席肆意飄動的銀發旁,長發飄逸,那銀發的主人好似隨意的打量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壞境,許久後,又凝視著那天邊逝去的星辰,一身素衣長衫後繡刺的獸圖隱現,猶如金焰般炙燒的瞳孔也同是凝望遠失在了虛空中,星石碰撞,爆發出醉人的火光,將死亡的轟鳴發出。

隻是,銀發的主人已經聽不到這裏的聲音了。

一顆由生機的翠綠主導的星球前,不知有多少顆星石劃過了那一雙深思的黑眸,也不知多少的思緒飄過了心頭,那漂浮於虛空之上的男子悠悠發出一聲歎息後,獨自喃喃道:“這裏,也好像不屬於我了。”麵對著這曾經生養過他的地方,那名男子終於還是收回了視線,身形一晃,再度消失在了虛空中。

苦澀歎息伴隨著那名男子,回首遙望著這曾經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但在此刻,竟生不起歸屬感。甚至在他略有落寞心中,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感,這樣的預感迫使他閃身來到一顆巨樹前。

清雅的涓流聲,像著如同昔日般在他的耳畔回響,無數的藤蔓垂下,將前方的道路遮擋,遮擋在一片湖水死寂的麵前,遮擋在盤根錯節的巨木之上,也是遮擋在一戶微微有獸鳴啼哭的樹內。

懷著各種心理,那銀發的主人緩步走進了巨樹之中,踏著飽含疲憊的腳步,他走近了那個樹洞,使得小獸的啼哭聲更為清晰的滲入了他的耳朵,聽著那生命的回響,他終於透出了一絲安慰的笑容,隻是這一切,都在他邁入了樹洞內消失,破滅了。

“思皇!你做了什麼!”一股參雜著震撼,質疑,憤怒的聲音從樹洞內咆哮而出。

因為他再次看到一幕令他終身難忘的事情,一張枯木扭轉,翠葉盤旋的木床之上,一身翠綠的長衫輕裹著一身嬌柔的軀體,無力的垂倒在床沿上輕顫著,嫩透纖長的十指早已沒入那被鮮血浸紅的胸口,配合著身軀皆是陣陣顫動,一頭翠綠的長發,猶如銀河般顫抖在空氣中,將一張蒼白如紙的俊臉遮擋。

那女子在掙紮中迷離間睜開了眼眸,當那一雙碧綠的眸子間在看到了一頭銀發在空中的顫動時,先前目中的倔強,不屈,高傲瞬間褪去,盈盈的淚光閃耀在那孤寂的眼眸間,順著那猶若刀裁剪絞的雙鬢姍姍落下,秋波回旋,不敢相信的將那顫動的睫毛垂下,再緩緩睜開,仿佛是為了印證眼前的真實,終於,她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此時的她忘記了先前那死亡的恐懼,忘記那駭人的威脅,此時的她更是將精魂撕裂的痛苦與內丹粉碎的艱辛拋棄,一灘鮮紅的血液順著那顫動的雙手緩緩抽出胸膛,肢體已經有些僵硬,但仍有些急促的將那淩亂的翠發下流出的、那無數的豆大汗滴用著衣襟擦拭,兩彎柳眉仿佛得了釋放的欣喜,配合著一張略有慘白朱唇,帶著幸福而又滿足的口吻輕緩道:“你回來了。”

那銀發男子聽到了這沙啞間卻又帶著無比幸福的語氣,他的身體僵硬了,嘴角間兩顆獠牙亮出,將下唇緊緊撕咬,兩股熱流滾下,無視著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男子,轉瞬間出現在那女子身邊。

雙手拉著緊緊抓著那女子的沾滿的鮮血的雙手,他,也隨著顫抖起來,鮮血在兩人的指縫間流淌,染紅那男子的雙手,也染紅那男子的雙眸,一抹赤紅的霞光在男子的瞳間綻放,無盡的殺機順著漂浮而起的銀發彌漫開來,整個樹洞內氣氛驟然凝固而起,仿佛喘息也成了一種奢侈的事情。

就在紅芒閃動,殺機充斥至極時,那獸鳴的啼哭聲撕裂了這一片壓抑的氣氛,聽著充滿生機的啼哭,那男子全身一顫,眸子間紅芒黯然褪去,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艱難的轉向身旁,那由青色的蔓藤交織構成的一個狹小的搖籃。

望著眼前心愛的男子那空洞的眼神,那翠衣女子蒼白的俏臉上露出了溫柔,盡量不讓自己的虛弱顯得過於明顯,雖然她知道這完全無用,但仍堅持飽含著柔情對那男子說道:“這是我為你生的兩個孩子,能為我抱過來嗎?”

“嗯······”銀發目中已經泛起了空洞,緩緩站起身來,呆滯的看著眼前那兩個弱小的生命,他癡了,這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骨肉,站在這亂世的交織點的中心,他做夢都沒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自己的骨肉,這本應是欣喜的,但是他本人卻產生了複雜的情愫,因為他害怕,害怕著自己會再次給深愛著自己的人帶來痛苦,也害怕自己的骨肉因自己的關係而離開,他想守護,但此時的他卻有一種無力感,懷揣著各種責任的重壓,那男子終於艱難的抱起的兩個稚嫩的肉球,將它們輕緩的,視若珍寶的,放在了翠衣女子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