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身為權相,身份超脫,上朝時享受坐陪聖上的優厚待遇,這種待遇曆史上隻有親王才能享受。
蔡京聽到皇上的召喚,立即睜開老眼,裝作迷糊的說:“皇上是叫微臣嗎?”
“不錯,剛才吳尚書說他查到一宗大案,有個民女到開封府狀告陳世偉陳駙馬,說陳駙馬薄情寡義,謀害親生兒子,你看此案會否屬實。”
“這個微臣不知,皇上既然說案子已經遞到開封府,不妨把錢知府宣到殿上,問一問他便知道真假了。”
趙佶為之氣結,他本意是想讓蔡京出來打個圓場,把案子壓到開封府,讓開封府自行處理,想不到最精明的老太師也會錯解皇上的意圖,逼著開封府把案子呈到朝堂上。
趙佶不能在大臣麵前明目張膽的袒護駙馬,因為他是皇上,他首先要維護自身的聖威。不得已,趙佶下旨宣開封府錢知府進殿。
趁這空間,朝中大臣開始三五成群私下議論開來。
非常明顯,以王黼、蔡攸和陳挺楷為首形成一派,以童貫和吳中信為首形成另一派,其它大臣都嗅出兩派之間的火藥味,離兩派站得遠遠的,免得惹上是非。
錢知府匆匆來到殿上,叩見皇上。
趙佶問:“錢知府,是否有個姓秦的民女狀告陳駙馬。”
“回皇上,微臣剛剛接到一個訴狀,有個鄧縣女子,名叫秦紅芍,說要告陳駙馬薄情寡義。但僅是秦藥芍的一麵之辭,是否屬實,微臣還沒有審察清楚。”錢遜說話時,突然感到脊梁骨一陣發冷,扭頭偷偷看,見蔡太師兩眼微眯,似乎正打磕睡,但寒意抑製不住的從心底冒出。錢遜是蔡京提拔上來,以往事事都唯太師馬首是瞻,但這次駙馬案,他與王黼等人走得較近,私下裏,他認為太師老了,王黼以後會更得勢,所以有意巴結王黼。不過,他深知蔡京就象深不見底的大海,看他表麵平靜無波,內心的詭計卻多得數不清,蔡京不發難則已,一發難就把人整得毫無翻身之機。
吳尚書追問:“錢知府審到什麼程度了?”
“微臣剛剛接到訴狀,涉案的相關人員正在收監調查中。”
“陳駙馬薄情寡義,弱女子拚死上告。這條天大新聞已經傳得滿城風雨,錢知府卻剛剛接案,難道說是報案之人還沒報案就事先宣傳出來了嗎?”
“這個,微臣確實不知。”錢遜額上冒汗,能參加早朝的官員,任何一個都可以與他平起平坐,如果他今天應辯不好,頭上的烏紗帽恐怕也難保。錢遜把視線偷偷轉向禦史中丞王黼,想得到他的一點暗示。
王黼見事態發展超出他的預想,不得不出麵壓製:“皇上,微臣掌管台、殿、察三院,至今沒有接到有關陳駙馬違犯國法的奏狀。錢知府所說剛接到訴狀,微臣以為所言屬實。臣身為禦史中丞,負責考察審核百官言行,自皇上預確立陳駙馬身份之前,微臣已對陳駙馬進行暗訪,經過仔細考察,臣以為,陳駙馬文武全材,麵相端正英武,品行敦厚正直,陳都監家教有方,完全匹配柔福帝姬,皇上欽點陳駙馬,實在是皇上英明,慧眼識材。”
王黼當庭為陳駙馬辯護,他對陳駙馬的袒護昭然若揭。
王黼、蔡攸都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又是執掌大權的權臣,他們任何一人都讓朝中大臣忌憚,何況陳挺楷也是統領百萬禁軍的三衙之首,陳駙馬是本屆武狀元,又是柔福帝姬的待嫁郎君,而柔福帝姬背後有最受皇上恩寵的王貴妃,有最受皇上寵愛的鄆王趙楷,這幾人的組合可以說權傾天下,任何人也不敢招惹。
吳尚書雖然還有心辯爭,但看看身側,支援他的目光寥寥無幾,既便是童貫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不禁也心生退意。
皇上見王黼出麵彈壓,朝中再無人辯爭,就借坡卸驢,說:“此案既然已傳遍京城,意義非同一般,錢知府你要秉公辦案,如果查實陳駙馬確實有過錯,一定嚴懲不饒,如果是有人冤枉駙馬,就對肆意誹謗他人的刁民大刑侍候!”
錢知府剛想出言向皇上表態,蔡京突然雙目圓睜,站起身來,把花胡子往後一捋,一副替君解憂的高尚姿態,朗聲說:“皇上英明,微臣萬分激動,天子腳下,皇恩浩蕩,竟敢有刁民出言誹謗皇親國戚,其罪真是罪大惡極。錢知府,你立即就把嫌犯秦紅芍收押入監!”
錢遜麵色微變,回身向太師一禮說:“稟報太師,秦紅芍並非嫌犯,她是原告。”
王黼心中冷笑,蔡京真是老了,連嫌犯和原告的身份也分不清,這樣人卻高居相位,真是糟蹋了相位的寶坐。
“哦,原來是老夫聽錯了,請皇上別怪老臣多嘴。”蔡京故作姿態的向皇上道個欠,接著說,“剛才老臣聽說錢知府準備把嫌犯收監審查,既然這個嫌犯不是原告,難道說是被告陳駙馬嗎?”
錢知府心中發顫,在蔡京精明如老鷹的眼中,任何人也做不得半點小動作,他隻好據實回答:“也不是陳駙馬,而是另有他人。”
“錢知府不收監原告,也不收監被告,難道說該案還涉及第三人嗎,真是案情複雜啊。”蔡京搖頭晃腦,故作費盡心機思考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