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東宮論政(1 / 3)

東宮,太子府,召華殿,習書房。

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正在練習書法。

他身著明黃的長衫,腰著一束蘇杭的絲絛,頭上紮著青色倫巾,身形高瘦,眉目清秀,五官輪廓並非個姓分明,臉色白淨,觀其氣色沉靜少言,臉上沒有明顯的喜憂感覺,仿佛生活就是那樣平淡寡味。

他是當今皇太子趙桓。

他正在臨摹一首詞,“新樣梳妝巧畫眉,窄衣纖體最相宜;一時趨向多情遠,小閣幽窗靜弈棋”。這是皇上趙佶親手寫的詞,趙恒偷偷收集下來,帶到太子府。

趙恒身皇太子,理應受到皇上趙佶的恩寵,但因為趙恒生母王皇後嫻慧敦良,不喜邀龐媚惑,與生性風流的趙佶較近較遠,並且她又死得較早,是因皇上猜忌才含冤屈死。趙恒自小受母後鬱鬱寡歡的氣質影響,性格內向怯懦,不擅言辭,詩詞書畫也不甚精通,這樣的性格與父皇追求浪漫詩畫生活的人生情趣相差太遠,所以也不受趙佶的喜歡,尤其與三皇子趙楷受寵相比,皇太子的身份顯得異常寒酸。

趙恒很想改變自已,回到府中,苦練詩詞書畫,但他沒有這種天賦,即便練得很辛苦,也沒有多大進展。

趙桓寫完最後一筆,與父皇的筆跡相比較,左看右看都是不滿意,父皇的字龍飛鳳舞,飄逸灑脫,而他的字就象濕地走車,筆劃頓滯不順。看來,這一生都練不出父皇這樣的字,想取得他的認可是不可能了,趙桓暗歎一口氣,把價值十幾兩銀子的羊毫筆扔進拉圾桶,跌坐在椅子上。

太子妃朱氏站在門邊,看到趙桓意氣消沉的樣子,心裏不忍,走過來,輕撫他的肩,勸慰他說:“殿下,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天下寫這之人千千萬萬,但並非誰都能達到米公蘇公的大家書法,殿下貴為太子,日後登上大寶,將會以治理天下為已任,詩詞書畫與天下百姓相比,自然是天下社祭為重了。”

朱氏年輕美貌,心底善良細膩,自嫁給趙桓以來,非常體貼夫君的苦悶心情,常用她的溫情細語寬慰他。

趙桓輕握住愛妻的小手,貼在下巴,她溫暖柔軟的手掌令他回味到母親的感覺,“婉兒,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雖然我現在名份是太子,但並非是父皇眼中的儲君。父皇喜歡詩詞書畫,我卻不擅長這些,幾次臨朝麵見父皇,父皇對我都不冷不熱,而他對三弟非常寵愛,因為三弟精通詩詞書畫,又擅長在父皇麵前賣弄文材,父皇最喜歡他。日後能否登基,單有個太子身份還不包險,隻有父皇的歡心才是關鍵。唉,可惜我天生不是做學問的料。”

“殿下不要急燥,皇上雖然喜愛書畫,可畢竟他是一國之君,他自然清楚治理國家大事才是考量一個儲君是否合格的基本條件。”

“但願如此吧。”

正在趙桓無精打彩時,一個老太監進來稟報,老爺子王藻讓太子去一趟。

王藻是趙桓的外公,任德州節度使,自趙桓的母親死後,王藻幾乎長住東宮太子府,他照顧外孫的生活起居,傳援為人處世理政之道,他想把外孫扶持起來,最後要完成女兒未竟心願,讓趙桓榮登大寶。王藻軍職出身,做事果敢狠辣,又善於交際,朝中一些老臣重臣幾乎與他都有來往。

王藻住在太子府後院一個青鬆環牆的小院,通過後門直通明清大街。

趙桓出了召華殿,快步向外公的住處走去。

在趙桓的身後,三尺之遙,緊跟著一位修身矯健的年輕衛士,相貌英挺,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憂波動。他腰佩三尺青鋒,右手按住劍柄,時刻關注太子身側,任何危險的先兆都逃不過他如電芒一般的利眼。

王藻年約五十,多年的軍伍生涯讓他氣度沉急冷靜,一雙不算大的眼中,蘊含著久經磨勵依然不屈不撓的精神,隻是現在,他臉上掛滿笑意,因為他正與來訪的三位客人談笑。

來者是朝中兩員大臣,刑部尚書吳中信、樞密院太尉宿景元和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何灌。

趙桓來到外公客廳,見過幾位大臣。

“殿下,請你坐在這邊。”王藻示意外孫坐他身邊。

趙桓坐在外公身邊,惴惴不安,“外公,你和幾位大臣談論政事,我坐在這不太適合吧。”

王藻不客氣的說:“殿下,自今日起,你要向在坐的幾位朝中元老請教治國之道,日後你登大寶,眼前這幾位都是你的護國大臣,你先向他們行個禮。”

趙桓依言,向幾位大臣躬身行禮:“趙桓日後如能登基為皇,幾位大臣的功勞定會加倍補償。”

見太子行禮,三位大臣紛紛還禮,誠恐誠惶的說:“殿下身為太子,日後自然是我朝之尊,微臣服侍太子殿,必然鞠躬盡碎。”

趙桓第一次感到身為皇帝的至尊感覺,也覺察到他的身份已到該召示天下的時候,他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大宋唯一的太子,也是大宋皇帝唯一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