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滄海惱得不行,就知道他不會平白那麼大方,端木卿絕不答,伸手落在她的脖頸解開她的領口,教她嚇得以為他獸性大發,“端木卿絕,別這樣!”
“別怎樣?以後隻準戴著孤王給你的同心鎖。”
冰冰的眼神帶著教人不能抵禦的霸氣,念滄海這才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他隻是在確認她沒有把他給重新戴上的鏈子摘下罷了。
臉又羞又愧的微紅起來,問一下就可以,幹嘛偏解開她的領子,教人誤會!
“小氣,你自己的心不還藏著別人!”
“不許提阿離。”
縱然念滄海挖苦的聲音輕,他還是聽到了。
麵具下的臉孔是冷酷得凍人,那口吻叫得的卻是親密又寵溺,念滄海心因此狠狠一抽,眼一眨,恍然聯想到了什麼。
他是那麼憎惡她親昵的叫端木離為阿離,還為此警告她,難道是因為--
不是因為討厭她想著阿離,而是他心愛的那一個女人也叫“阿離”。
叫著那個名字會讓他心痛,會讓他想起她背叛了他,是他心底不容任何人觸碰的傷痛--
“為何不許?!你恨她,是麼?知道麼,越是恨就代表著越是在意,在意的理由是因為深深愛著,你根本就忘不了她,哪怕她背叛了你,你嫉恨端木離,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她,你愛她,愛她到痛恨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可哪怕她深深傷了你,你還是將她藏在你的心底,可膽小的不敢承認,你隻會遷怒別人,將錯推在別人頭上,你就不是個男人,畏縮得還不如一隻烏龜!”
念滄海激怒著端木卿絕,不計後果,隻因她的心也在痛。
“夠了,別以為孤王給你三分顏色,你就能開染坊!”
初初以為她在說端木離,直到“深深愛著”落出她的唇,端木卿絕的心弦被無情剝斷了。
大手攥著纖細如枝的胳臂,也不在乎她是痛是疼,隻知他的心被她狠狠撕開踐踏,他不需要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來教訓他,還是個北蒼送來的階下囚奴!
“那就別把我當做替代品,我不是她,我是念滄海,記清楚--我是念滄海,不是忘莫離,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聲音是由心吼出來的,怒目的眼神懾人端木卿絕的心扉。
這股氣勢,又再與心中的那個她重疊,但這次不同,他看到的不是莫離的臉孔,而是另一張和她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容顏…
“九爺,王妃,用早膳了。”這時,小幽從外將門打開。
念滄海推開端木卿絕,趁機跑了出去,與小幽擦肩的刹那,她怒然的瞪了她一眼,小幽傻傻的愣在門口,完了,小姐怕是恨死她了。
“看著她,不許讓她離開。”
“是,九爺。”
念滄海一心想著跑出庭院小築,可跑到廳堂,就見醉逍遙從外邁步而來,就跟約好的似的堵在那兒,“王妃,這是要去哪兒?!”
“要回去,你怕是不會讓路吧?”
“正是。”
念滄海轉身就走,卻又撞上緊跟著過來的小幽,“醉大人?”她低低喚道,那口吻和她以往叫他“王八”可是天差地別,醉逍遙未語和她對了記眼神,念滄海側眸瞥見。
心裏的火團燒得是又氣又惱,她的小妹妹就這麼被勾走了,小女孩就是小女孩,美男計一出,就連心魂都顛倒了。
“看著王妃。”
“知道了。”
小幽應了句立刻跟上念滄海。
都出不去了,她隻求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可連這個都不讓麼?
書房裏,端木卿絕站在案前手中執著筆在畫紙上畫著什麼。
醉逍遙負手走了進來,掃了一眼,九哥是在畫一個人--
一個小女孩,一身黝黑的肌膚,身形玲瓏,臉孔平庸無奇,要說五官算得上是醜陋,卻擁有一雙比明珠還要耀目的眸子,像是一對黑曜石,給整個人物都增色了不少。
“有點兒意思,和那個‘她’很像。”他調侃道。
“就憑那張醜顏?”
端木卿絕草草勾下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畫筆,瞧那不言而威的神色,醉逍遙神秘兮兮的笑靨散開,“在九哥的心裏,那個她果然仍舊是最美的,誰都無法逾越。”
“不許再提她。”端木卿絕是一副被戳中痛處的表情,聲音沉沉悶悶的。
“哪個她?”
“兩個都。”
既然不許提為何又要畫下她?!
醉逍遙沒有追問,眼神飄向屋中的一座屏風,屏風是上等琉璃製作而成,屏風上是一副人物畫,由九哥曾經親筆畫下,嵌入琉璃烤製而成--
畫中人身穿紅白相間的巫女袍,三千青絲發隨風飄揚,纖纖素手攤開接住身邊洋洋飄落的粉色櫻花瓣。
那人兒,可用傾國傾城傾人傾世來形容。
任誰看了都會發出“世上真有這樣的女子?”的感歎。
如墨的長發,如泉的肌膚,清澈嫵媚,妖嬈純淨,極致的兩種美竟沒半點衝突的融合得極好。
像極個白瓷娃娃,肌膚柔潤如彩,粉紅透白得就如是透明的。
不過就是個七八歲的娃兒,若是長大以後,又會是個如何傾國妖嬈的美人兒?
當初見著這幅畫的時候,他和九哥不過八歲,他問九哥這畫中人是誰,他隻笑不語,兩年後,他跟著九哥被端木鄴帶回北蒼,聖女壇下,他才知她叫“忘莫離”,北蒼大國的“聖女”,庇佑北蒼時代盛榮的巫女大人。
聖女在位期間是不能與男子親近的,雪山腳下,他用這雙眼親眼看著九哥和莫離小心翼翼的護著對方,愛著對方,哪怕遠遠不能觸及,他們的眼神,他們的心都不曾分開。
九哥雖然什麼都不說,但他知道,這庭院小築是為了莫離而造。
因為她曾說過,不再是北蒼聖女的時候,要和九哥遠走天涯,過神仙眷侶,與世無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