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怕,帶我們去前山,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大當家的。”蕭哲淡淡笑道。
那馬匪頭前帶路,一行人走出大堂,待看到前山景象時不禁愣住。
山下漫布火把,不知道有多少官軍在攻山,一支支火箭破風飛上山,官軍的臂力之強令人驚歎。厚實的山寨大門在官軍的衝擊下已經堪堪欲倒,馬匪們已經射光了箭支,隻得一個個堵在山門旁,和靠著雲梯爬上來的官軍展開慘烈的白刃戰。
蕭哲等人走近前一看,劉猛立在石牆之上,手中握著羅靜的鳳嘴梨花槍,指揮著馬匪拚命反撲。他左臂已經中箭,箭杆兀自留在外邊,然而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勢,右手舞動著梨花槍,刺透一個又一個官軍的胸膛。
如果單從戰場上來看,他倒是一員猛將,隻可惜選錯了職業成了一名馬匪。
但是又是誰將他逼成了馬匪?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蕭哲看這陣勢明白確實有一支強大的官軍在不顧一切地攻山,驚詫之餘更多的則是喜悅,因為鬆山馬匪一直是他心頭最大的一塊心病。他停住腳步,對身後被羅靜用匕首抵住的劉興說道:“大當家的,請讓你的兄弟們停下來吧。”
劉興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語,而是凝眸望著前方的戰場,望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倒下,望著自家弟弟悲壯而又無奈的背影,心頭泛起一股苦澀。直覺告訴他,馬匪這條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鬆山今日大勢已去不可再挽回了。
是讓自己的兄弟們全部戰死,還是讓他們去接受官府的處置?
似乎無論選哪樣都是個死,那還不如死的壯烈一些,官府中能有什麼好人?自己的這些兄弟哪一個不是受不了折辱而從邊軍中逃出來的?
似乎看出他心中的疑慮,蕭哲道:“大當家的,你也應該明白,如果堅持頑抗到底,那麼你的兄弟們都逃不了一死,如果就此放下武器,我可以保證朝廷會量刑而罰。”
“保證?你拿什麼保證,就憑你是柳城縣令?”劉興嘲諷道。
“你這人怎麼如此不知好歹?”羅靜忿忿不平地說道。
蕭哲擺手示意她不要著急,聞言說道:“大當家的,你自己想想,現在你的兄弟們要是堅持和官軍作戰,必定會死在這裏;如果你讓他們放下武器,說不定有些人還能活命,畢竟山寨裏還有你們這麼多家眷,你們如果全部戰死,那這些孤兒寡母怎麼辦?”
劉興心中如同翻江倒海,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仔細地思考著蕭哲所說的話,良久方歎氣道:“蕭哲,我相信你一次,因為你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為像是條漢子。我知道自己犯的罪太多了,左右不過是個死。隻希望你能替我那些兄弟們求求情,我才是主犯,他們罪不至死。”
蕭哲凝視著他的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這一諾,如山重。
劉興似乎放下了心頭大石,用盡力氣對前方惡戰中的馬匪們喊道:“兄弟們,都住手!”
明月終於衝破烏雲的遮擋,清輝淡淡灑在蕭哲臉上,清冷而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