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姹紫嫣紅(3 / 3)

“你!”

“我現在就去重新燒水,師傅你繼續忙你的。”陸鑫趕緊放了蜜蜂逃回屋後燒水。

熙凝宮內,一探子回報安陵盛紀帶著兩個女子來了南翔國。

槿溪從珠簾後走出來展開葵扇妖媚一笑。

冬去春來,明日三月初三,又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想必,他們也會出現在乞巧的會場……

跟隨著兩隻蜜蜂來到竹林的三人繞過一條小徑,一間簡陋的竹屋上飄著嫋嫋餘煙。

“前麵那個竹屋好像是他們師徒兩的風格。”錦淩大老遠的就指著前麵的竹屋,然後快葵顏和思穎一步的跑上前,竹屋的門是關著的,於是錦淩從窗外跳了進去給葵顏和思穎開門。

屋內除了準備好了一桌子的飯菜並沒有人在。

“我看,他們是知道我們要來訪故意住了一桌子菜等我們的。”錦淩一股腦坐在桌子邊拿起筷子就準備死,完全不怕是個陷阱,也完全不怕食物裏有毒,“怎麼他們還是吃這些東西,老鼠肉、蛇肉、炸蜈蚣……”

聽著聽著就反胃的思穎終於忍不住跑出了門外吐,一隻翅膀出了問題的蜜蜂飛到思穎臉邊嗡嗡嗡的叫著,似乎想要引路。

“盛紀、錦淩你們快跟過來,我知道他們在哪裏了。”聽到聲音的葵顏和錦淩急忙得跟出屋外,跟著思穎往另外一條路走去,有溪水的聲音,再靠近一些能聽見瀑布落下的衝擊聲,走到了竹林最後麵,是一條瀑布,水流從上衝擊下來,聚成一條小溪淌過。

錦淩看著掛在樹上的兩套衣服,是傅氷和陸鑫的,他們怎麼把衣服掛在這裏,又不像在晾衣服。

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響起,錦淩回過頭,思穎一手遮眼睛一手指著瀑布下裸體的兩人,而葵顏隻是側過身子轉麵不看。

錦淩望向坐在瀑布下光著身子打坐的傅氷和陸鑫,他們頂著衝擊的瀑布似乎在鍛煉體魄。

“喂,你們兩個冷不冷?這裏有女孩子看著你們要不要先穿衣服?”錦淩拖著兩件衣服站在溪邊朝著瀑布下的師徒兩大吼,傅氷睜眼嘴裏呢喃著一些咒文,小溪的水突然成了一道牆隔開了葵顏和思穎的視線,再次從水裏走來的兩人已經穿好衣服。

“錦淩,你怎麼還是穿著女……”還沒說完就被錦淩捂住嘴巴拉到一邊的陸鑫隻能發出一些唔唔聲。

“那個女的還不知道我是男的,小聲點。”錦淩笑著不動唇的對陸鑫說,似乎明白了他用意的傅氷笑了笑,走在他們前麵。

“隨我們一起回去共進晚餐吧。”

“不了不了,我還飽。”思穎急忙揮手搖頭,像是怕極了那菜桌上的各種怪異的肉。

“我也,飽。”葵顏似乎也和思穎站在了同一戰線的搖搖頭。

像是見了故人的錦淩倒是很歡樂左右兩手挽著傅氷和陸鑫,朝著竹屋的方向走去,嚷著好久沒和他們一塊吃飯了。

不和他們一起進餐的葵顏和思穎在竹林內散步,清幽的溪流像歌謠般盤旋在林中,濕潤的空氣中飽含著淡淡的甜味,那是新生的嫩草獨有的味道。

葵顏看著這片蕭蕭竹林彈指一揮,長劍入手,她起興的練起劍來。

她的劍法很柔,但卻帶著一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剛韌,如平仄不已的詩韻,瞬息變幻,急忙起伏,竹葉在風中簌簌落下,葵顏長劍遊刃有餘一步一退竟未觸及一片落葉,旋身揮手飄飛的衣袂在風中漾開,一顰一蹙如同起舞。

思穎靜靜的看著,她揮劍如同起舞,似乎無可挑剔的完美,那樣虛實相生的劍法很柔,柔得如同出自一女子之手。

思穎很想這樣靜靜地看盛紀舞一輩子的劍,哪怕不說話,就這樣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

“今天這蜈蚣是誰炸的,不夠脆。”錦淩一邊吃一邊挑剔的用筷子在幾碟菜之間來回,“還有這蛇肉太硬了,都不知道它在咬我還是我在咬他,這碟老鼠肉就剛剛好,很香。”

“有的給你吃你還嫌是吧,小心我把你煮了吃。”傅氷夾了塊老鼠肉嚼了幾口配一些米飯咽下去。

“我去看看你們煮了什麼湯。”錦淩爬到桌子上看中間的湯,上麵漂著幾片竹葉,下麵則是竹筍,看起來很清淡。

“我說你們還真是典型的就地取材。”錦淩坐下來打量著這屋子的裝束,還真是竹子搭成的,連桌椅和各種盛器都是竹子做的。

“錦淩,你怎麼會想到回來探望你給我們?你就不怕我師父又要把你收了?”故意拖長尾音的陸鑫放下碗筷望向變化不大的錦淩,兩年前和兩年後還是一樣吊兒郎當卻有著禍國殃民的美麗。

“你師父才不敢,他要是收了我,你要死要活的他舍得?”錦淩帶著挑逗的看著傅氷,“你說對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個錦淩來找我肯定有事相求。”傅氷一語破的淡雅一笑,“說吧,看是什麼忙,我能幫則幫。”

“我隻是想問問……”

竹門被從外麵推開,葵顏和思穎一前一後的進來,錦淩自然也就不接著說下去了。

“我看外麵都還沒入夜,怎麼就有人往天上放煙花了?”思穎走進屋內好奇的說著。

“那是因為明天是乞巧節,現在城內的人就開始慶祝,所以還沒入夜就開始放煙花,明天晚上會更熱鬧。”陸鑫似乎很有興趣的站起來搭話,“我和師傅找蛇妖的時候去過一次,雖然隻是路過,但看起來很好玩。”

“不如明晚我們一起去玩吧,難得都聚在一起,也是時候該好好玩一下了,你說對不?”錦淩看了看葵顏又轉勢匍匐在傅氷身上,像在撒嬌,方才看著陸鑫一提到乞巧節就激動成這樣子,他一定是很想去,可有一個這樣古板的師傅想必也不能去,這乞巧節聽他這麼一說一定很好玩,難得帶著葵顏出了皇宮,該玩的時候就應該盡興,順便做個順水人情為陸鑫找個理由出去。

“去了,萬一被那位女子看上了,你打算如何脫身?莫非你想我們全部裝扮成女的?”傅氷一口駁回,他才不要參加那種無聊的乞巧,他留在南翔國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找到當年滅了他全家的蛇妖。

“傅氷氷,去嘛去嘛,不能老把徒弟和自己困在這裏的嘛,萬一那隻蛇咬出現在乞巧節上了,你不去,豈不是錯失機會?”槿溪繼續撒嬌,還朝陸鑫使了使眼神,在兩個人的撒嬌下,傅氷仍不動聲色最後還閉了眼。

葵顏看著他們好笑的樣子,那個叫傅氷的少年似乎隻比她大幾歲,陸鑫倒是看起來和自己一樣大,這樣歲數的少年身為驅妖師應該背負著很多吧。

“你要是敢不去,我就賴在你著不走了。”

“師傅,去嘛,聽說有很多好吃的,不用錢的。”

“傅氷,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徒弟給拐走,讓你浪跡天涯的去找。”

“……”

……

第五節 乞巧節

南翔國內的大街小巷都掛滿了不同顏色的燈籠,穿著和平時都不一樣的人們提著彩色燈籠朝著同一個方向彙聚而去,那裏是最熱鬧的地方,人們站在拱橋上往下下麵的一片湖泊,湖泊上飄著許多蓮花燈,湖泊的岸邊有一棵大榕樹,樹上掛滿了人們的祈福,空地裏許多姑娘正在將孔明燈送上天空。

錦淩葵顏一夥人剛從竹林走入市集便被這些熱鬧的場麵渲染,大人小孩就像在過春節一樣,白天那些賣黃符的人們也都撤去了,都變成了買燈籠和油紙傘的老婆婆,抬頭望天空望去,漂浮的孔明燈在夜空裏連成了銀河,璀璨奪目。

錦淩看了看換下驅妖師裝扮的兩師徒,淺褐色的寬袖長衣讓他們看起來就像哪個府裏的貴公子,文雅高貴。

“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錦淩停在熱鬧的大街上,五個人聚在一起聽錦淩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們分別朝著不同的地方去前麵最熱鬧的那個湖泊,看我們有沒有緣能找到對方,好不好?”

“這個遊戲好,我讚成。”陸鑫興奮地在鼓掌,跟著傅氷十幾年了都沒有好好的玩過,今天托錦淩的福,終於把傅氷這個冰人給勸出來了,一定要玩的盡興。

“我也覺得挺有趣的,萬一走丟了就回到原來的地方等。”思穎舉手讚成,卻偷偷的瞟了葵顏一眼,然後在心裏偷笑。

“我不反對。”葵顏和傅氷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兩對對望了一眼都笑了。

“好,那現在就開始。”錦淩讓大家朝著不同的街口走去,隨後耍詐的看著大家都走遠了,偷偷的跟上葵顏。

“錦淩?你怎麼跟著我?”被拍了拍肩膀轉過身看到錦淩的葵顏吃了一驚。

“我們玩個更好玩的。”錦淩湊到葵顏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得意的在葵顏臉上留下一吻就溜走了。

“臭狐狸,就你鬼主意多。”葵顏偷笑,錦淩說,你快去換女裝,我去換男裝,這樣,就隻有我才能找到你,湖邊見。

榕樹下。

腰間佩劍的槿溪手裏拿著黑色折扇在一片喧鬧中漫步,抬頭望去的夜空是明亮的,無數盞孔明燈就像流動的長河漂浮在深空,小孩子們在榕樹下提著燈籠打鬧,大人們將祝福寫在紅絲帶上,把它丟上樹杈,蹲在湖邊的年輕男女們往水裏放蓮花燈。

槿溪靜靜的走著,展開折扇踏著石梯步上拱橋,在相對的方向一抹白色身影在紛擾的人群中引入眼簾。

橋的另一邊走上來一名長裙飄飛的女子,用玉簪盤起的發上別著白牡丹,一麵輕紗半遮麵,露出一雙盈動清澈而含情的雙眸,她慢慢地走來,一陣風輕輕的撩起麵紗,一副傾城的容貌重重的敲打在槿溪的心裏。

她,很像一個人。

槿溪站在原地直到葵顏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槿溪猛然轉身拽住她的手。

葵顏一個轉身對上了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麵孔,有些愕然,有些驚恐。

“這位公子,請放開我。”葵顏故作鎮定的低聲細語,害怕被認出而不敢一直望著他。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槿溪不罷休的伸手向葵顏的麵紗。

“公子說笑了,你我素不相識我怎麼會是你認識的人。”葵顏有意的別過臉不讓槿溪碰她的麵紗,“公子請自重。”

“是啊,你怎麼會是她,她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出現。”槿溪自嘲的笑了笑鬆開葵顏的手,繼續走他的路。

葵顏望著他落寞的背影似乎能聽懂,他在說她,安陵葵顏,四年前已經死掉的人,可為什麼,南翔槿溪會提起,他明明要盛紀死,為何偏偏懷念著已經死去的我?

“顏兒。”突然冒出來的錦淩伸出手在葵顏眼前晃,他換了一身繡著白色圖紋藍綢衣,輕束在後的發在兩鬢落下幾縷,妖美中帶著文質彬彬。

葵顏看著男子打扮的他不禁笑了起來,這樣看穿著男裝的錦淩就更覺得他吊兒郎當,就像風流公子,卻很討人歡心。

“還以為你會穿的很誇張呢。”

“又不是唱黃梅戲。”槿溪繞到葵顏身邊,望著她放在望去的方向,“你剛才在看什麼?”

“我看到南翔槿溪了,差點被認出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隱約間覺得槿溪的出現並非偶然的葵顏有些憂心的皺著眉,“要不我們不要玩了,我擔心大家的安危。”

“顏兒,你就別想那麼多嘛,這裏是南翔國,南翔槿溪不出現在這裏難道出現在安陵城嗎,再說了,那麼大的節日,人家也來參加不也很正常嗎。”錦淩難改一貫的撒嬌,扯著葵顏的長袖扭扭捏捏的晃悠,“你現在是女子我現在是男子,就算碰見了他也認不出來,不是嗎?”

葵顏拿錦淩沒轍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兩人牽著手一起去湖邊放孔明燈。

錦淩拿著毛筆在上麵寫下一個顏字,葵顏接過筆想了想,在上麵畫下一個心形,然後把筆給回錦淩,看著一頭霧水的錦淩撅著嘴不明其意,看了半會,突然想明白什麼的錦淩揮筆在紙上寫下一個錦字,這樣就完美了。

“顏兒,你看,飛上去了。”錦淩指著漸漸升上天空的孔明燈轉眼望向葵顏,她專注的望著緩緩飄升的孔明燈,唇邊帶著一絲淺笑。

錦淩偷笑著,突然扳過葵顏的身子,伸手扯下她的麵紗,狠狠的在唇上印上一吻。

幾滴水珠落在他們相抵的臉頰,一場傾盆大雨驟然來襲,天上的孔明燈紛紛的熄滅往下掉,湖泊裏飄著的蓮花燈也滅了,提著燈籠的人們用袖子遮頭紛紛跑向能避雨的地方。

葵顏離開錦淩的懷抱抬頭,方才升上去的孔明燈墜落在他們麵前,上麵的墨字在於水中淡開,化開,再也看不清。

漫步走上前的葵顏彎下腰伸手想要觸及地上的孔明燈,錦淩拉過她的另一隻手。

“顏兒,下雨了,我們也去避雨吧。”錦淩望著天空中墜落的雨珠並沒有注意到葵顏眼裏複雜的神色,拉著她就往有屋簷的地方避雨。

思穎剛走到拱橋上就下起大雨,她站在拱橋上往著下麵慌亂避雨的人們,燈都滅了,前一刻的熱鬧很快就被這冷清取代,她靜靜的站著在人群裏尋找著盛紀的身影,似乎所有人都沒有來,她一直看著,直到隻剩下她一個人在苦等。

她的頭頂驀然不再下雨,轉過頭,撐著油紙傘的槿溪佇立在她身旁。

“他心裏若沒有你,即使你等一輩子,他也不會來。”

“你胡說。”思穎斬釘截鐵的怒視著一直在潑冷水的槿溪,“他會來的。”

“如果他會來,就不會留你一人在這淋雨,現在,他應該和錦淩在一起。”槿溪哂笑轉身麵向思穎,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眼睛,那雙妖冶如同一泓毒的鳳眼,“你,在自欺欺人!”

“那你想怎樣,你有辦法嗎!有辦法讓錦淩離開盛紀,你有嗎!”

“當然有,不然我不會找你。”槿溪動作緩慢的掏出一個玉瓶,裏麵晶瑩的玉液寂靜的晃動著,“把這個給錦淩喝,他自然會離開盛紀。”

“這是什麼?毒藥?你要害錦淩姐姐?”思穎不敢接槿溪遞過來的玉瓶。

“當然不是毒藥,我對死人沒有興趣。”槿溪將玉瓶硬塞進思穎的手裏,“機會是把握在自己的手裏的,你看著辦吧。”

槿溪妖冶一笑,將油紙傘握在思穎手中,轉身消失在雨中。

在街上晃悠的兩師徒還沒欣賞夠這繁華熱鬧的節目就被紛紛往回跑的人潮衝回去,一場大雨將許多人都困在樓閣屋簷下,一場大雨滅掉了人們的興致。

“師傅,我們都還沒玩夠就下雨了,也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陸鑫像小書童一樣跟隨在傅氷的身邊,兩人也被擁擠的人群擠回了樓閣之上,望著外麵的大雨洗滌著世界,吹來的風透徹心脾。

“都走散了。”

“師傅,你說錦淩他們會去哪裏避雨呢。”

“外麵的雨真大。”

一旁避雨的小姐們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便忍不住捂嘴笑,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的對話。

換回服裝和裝扮的錦淩和葵顏站在樓閣上望著下麵還在逃竄避雨的人們,兩人都稍微側身站到一起,就像雨裏的一幅畫。

“顏兒,你看,傅氷和陸鑫在對麵的樓閣。”錦淩抬頭正好對上傅氷和陸鑫的臉,他們也正好抬頭往對麵看去,紛紛雨中,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隻有兩座樓閣中相互對視的四人。

“是他們。”葵顏斂斂手向前邁了一小步。

“我們過去吧。”錦淩用力一拉將纏繞在樓閣圍欄的絲帶扯了下來,往對麵樓閣彈去,看著絲帶在對麵樓閣的懸梁上導了好幾個圈,拉緊,一手攬過葵顏的腰,“走!”

“借用一下。”葵顏隨手牽走一小姐手中的油紙傘,撐開遮在她和錦淩的頭上。

兩人在蒙蒙煙雨中牽著絲帶撐著油紙傘飛向對麵的樓閣,衣襟紛飛,發絲輕揚,這時,夜空中不知為何又放起了煙花,從各個樓閣各個街角抬頭的人們望著煙花雨之下在空中飛過的兩人,美若天仙。

撐著油紙傘抬頭的思穎望著兩人幸福的笑容一晃而過,傘從受中國滑落,槿溪說的沒錯,她一直一直都在自欺欺人,錦淩和盛紀是多麼相稱的一對,他們一樣的美麗,一樣的絕世風華,一樣的傾國傾城,有錦淩在,盛紀又怎麼會看得到如此渺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