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都是蛇,我們怎麼下去?”陸鑫走到蛇池邊不知如何是好,“而且下麵也沒有地下室。”
“應該有機關。”傅氷掃視了一周蛇池,發現每麵池壁上都有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按鈕,傅氷掏出腰帶裏的硫磺粉灑在自己和陸鑫身上,隨後用四枚銅幣彈向四壁的按鈕,蛇池中央又開了一個門,傅氷拽著陸鑫跳了下去,蛇池的蛇因為硫磺粉的關係紛紛遠離他們兩,走入地下室的兩人一路研究著是否還有其他機關,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道門。
“師傅,你看,上麵都是血符。”
“應該是這裏。”傅氷做了幾個手勢念著咒語破開門外的血咒,印入瞳孔的是一副女子的畫,在驟然敞開的門裏微微浮動,“是她,果然是她!我終於找到你了,蛇姬!”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聽到陌生聲音的妍素從葫蘆內發出聲音。
“我是誰,當年滅了我傅家三十幾口人,你想不到還有一小孩因為去了河邊 而避開這場災難吧,我是來找你索命的!”
“哈哈,索命?你有資格跟我索命?你們傅家都不是好人!”情緒不穩的妍素猖獗的笑了起來,笑得如此悲傷,“你隻知道我滅了傅家三十幾口人,你卻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既然你找到我,我就告訴你,你們傅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愛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的父輩們做的苟且之事都沒有告訴你吧。”
“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不要誣賴我們傅家!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為死去的三十幾口人報仇!”傅氷揮手準備毀了葫蘆,一旁的陸鑫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衝動行事。
“誣賴?”妍素哂笑,悲傷的陷入回憶中,“你父親的兄長傅銘和我相愛,因為驅妖師的身份你們傅家的人反對我們在一起,於是那天我們約定遠走高飛,可你們傅家的人卻沒想過放過我們,他們義正言辭的說著清理門戶一夥人聯手殺害傅銘,而我不但救不了他反而被傷了心髒,他們一路追我追到懸崖,我心想傅銘已死我也無活著的意義,我選擇的跳崖,但卻被南翔王遇上,他救了我,也知道我是妖,我的心髒被你們傅家的人打傷,從此之後我過著要食人心髒才能活著的生活。”
“不可能,我父母他們不會那麼殘忍。”傅氷難以接受的向後趔趄,他追隨了十幾年的複仇卻在此刻傾塌,他一直以為妖都是冷酷無情的,所有一切都是妖的錯,沒想到真相居然會是這樣,怎麼可能,一直對他那麼溫柔的父母,長輩們,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多的是,我告訴你,傅銘死了,我根本沒打算過要報仇,我和南翔王在一起,原以為可以好好的過日子,是你們傅家的人,死了傅銘不止,卻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身上,是我蠱惑了他害死了他,於是你們傅家的人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殺我,你們始終不肯放過我,找遍了南翔國想要至我於死地,若不是南翔王時刻的保護我,恐怕被殺死的人不是傅家的人,而是我。”
“你說謊,我們驅妖師是為了正義……”
“你們掛著驅妖師的頭銜,滿口正義,罪魁禍首是你們才對,我們妖有什麼錯,憑什麼因為是妖而不能得到愛,不能活在人的世界,而你們又有什麼資格誅殺我們,你說,我和傅銘相愛錯在哪裏!”
傅氷接不上話的靠著一旁的牆壁,這些年來,他一直為了複仇而活著,而現在到底算什麼,真正錯的人是自己的父母長輩,他到底要怎麼辦。
“師傅,我們先回去再說吧,以免南翔槿溪會突然回來。”陸鑫見傅氷已經失去自我的喃喃自語,從腰帶裏掏出血符條綁住葫蘆身掛在腰間拉著傅氷離開地下室。
竹屋內,依舊恍惚的傅氷坐在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那麼多年支撐著他活下來的理由那麼輕易的就坍塌了,他究竟該怎麼辦?
“你放我出來,我不會傷害你。”妍素在葫蘆裏說話,桌上的葫蘆微微的顫動著。
“就算不是你有錯在先,但你畢竟殺了傅家三十多口人,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嗎?”傅氷回過神望著葫蘆,“我照樣會殺了你。”
“師傅,錦淩說過,要用她的內丹救安陵盛紀。”陸鑫提醒著已經失去自我的傅氷。
“我把內丹給你們救人,但是請你們放我走,我還不能死,我還有一件事要完成。”妍素聽到陸鑫的話急忙的接話。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傅氷望著顫抖的葫蘆,“沒有內丹你也活不了多久,我憑什麼相信你會把內丹給我。”
“因為妖不會背信棄義,你打開葫蘆口我把內丹吐出來給你。”妍素苦苦哀求著,傅氷半信半疑的封印了妍素後打開葫蘆口,一顆發光的白色珠子緩緩的升了出來,傅氷伸手接住它,將它放入玉瓶裏,依舊封印在葫蘆內的妍素失去了內丹氣息變的衰弱,“我已經按照承諾把內丹吐給你們了,就算不用你們殺我,我也活不了多久,有一些事情我一定要去完成,請你不要再陷在仇恨裏放我離開。”
傅氷思考了片刻,解開了葫蘆的封印,一縷煙從葫蘆內飄出來,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女子,妍素伏在地上氣息微弱,她的一頭烏絲變為了白發,黑色的長裙將她蒼白的臉色更深的襯托出來。
“傅氷,謝謝你。”妍素拖著虛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扶著門回望了傅氷一眼,“你和傅銘有些相似,孩子,聽我一句,活著不應該為了仇恨,還應該有比仇恨更能讓你活下來的事情,需要你去尋找,永別了。”
妍素蒼顏白發朝著傅氷一笑,那笑裏包含著多少辛酸,卻沒有恨,她一路扶著竹子離開竹林,傅氷看著那抹背影,全身一顫,她為了一定要完成的事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離開這葫蘆,其實,她的心並不壞,若不是因為她殺害了傅家三十幾口人,傅氷根本不會傷害她,但是相比之下,人,卻殘忍的多。
“陸鑫,我們要盡快到達安陵城,錦淩落在槿溪的手裏,葵顏應該也凶大於吉,所以,如今之計,我們要盡快找到安陵盛紀。”傅氷將玉瓶收進自己的腰間帶著陸鑫開始趕去安陵國。
第三節 洛林之巔
在洛林國等了好多天都不見錦淩回來的葵顏有些不安,站在客棧的窗外望天,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錦淩的身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一支箭從窗外飛入,插著一張紙固定在木柱上,蹙眉往外望去的葵顏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轉身拔箭拿下紙條的葵顏不禁蹙眉。
錦淩在我手上,明日洛林之巔見——南翔槿溪
“可惡!”葵顏氣敗的一拳擊在木柱上,剛好推門進來的思穎看到這一幕急忙衝上前。
“盛紀,怎麼回事?”
“錦淩被南翔槿溪抓了,約我在洛林之巔相見。”葵顏將紙張給思穎看,思穎眼見向下看的不敢多說話,槿溪到底想幹什麼,利用她騙走錦淩然後威脅盛紀?可她不能承認她和槿溪合作過,這樣,盛紀一定會恨死她,再也不理她,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明天我會去洛林之巔,你留在客棧。”
“不,讓我跟著你去吧,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請讓我在你的身邊。”思穎一雙含情的雙眸盈淚,哀求著葵顏,直到葵顏無奈的歎氣點點頭。
第二日。
葵顏和思穎兜轉在陰晴不定的山腰,一抹白色的影子從草叢略過,隔著淡薄的霧看不清那是兔子還是狐狸,葵顏順著風秉劍撥開草叢踏出一條新路牽著身後的思穎前進,瘋長的野草能將人埋沒其中,盤在樹幹上的蛇吐著信子,大樹在風中連綿起伏就像一片巨大的綠色的海。
隱匿在不遠處的一雙眼睛靜靜的留意著穿梭在草叢裏的兩人。
“盛紀,你可以告訴我你和錦淩一直在找什麼嗎?”思穎用手撥開野草緊隨在葵顏白色的背影後,“為什麼你好像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思穎,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會快樂,我不希望有一天你的笑容裏也參雜著世俗的汙濁。”葵顏頓了頓轉過身輕撫過思穎稚嫩的臉頰,“我唯獨不希望你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思穎說不出話的凝視著葵顏悲傷的麵容,你總是那麼為人著想,卻裝作無情的模樣,讓我越陷越深。
安陵城。
已經到達暮思宮的兩師徒按照葵顏說的路線進入了地下室,沿著黑暗的地道接近寒冷的冰窟,一副冰棺材坐落在冰錐之中,傅氷和陸鑫走近推開棺材蓋,躺在裏麵的美男子和葵顏有著一樣的麵容,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
傅氷從腰帶裏掏出玉瓶,向陸鑫使了使眼神,陸鑫拉開盛紀的嘴,傅氷做出手勢,讓妍素的內丹順著他指去方向緩慢移動,徐緩的落入盛紀的口中,順著喉嚨進入他的身體,隱約中能看到一道白光籠罩著盛紀,繚繞在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過了半響,躺在冰棺材裏的盛紀睫毛微顫,手指彈動了一下。
“師傅,他有反應了。”
“這裏太冷了,對剛恢複生命的他不利,先帶到外麵去再說。”傅氷說完和陸鑫兩人合力將盛紀從冰棺材裏帶出去……
洛林國。
來到洛林之巔的槿溪和錦淩在一片迷霧中走散。
順著迷霧走去的槿溪在前麵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嫋嫋餘煙從煙囪裏飄向天空,槿溪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看著,屋內走出來一個人,是曾經的南翔王,他走到外麵打水,然後走進屋內,槿溪偷偷的跟過去躲在屋外看。
南翔王扶起躺在床上的一女子,他神情溫柔是槿溪從未見過的,他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槿溪看清床上女子的臉後不禁蹙眉,但她一定不是妍素。
“紫潼,你怎樣了?”
“南翔王,不要為了我丟下你的國家,不值得。”紫潼握著南翔王的手臉色蒼白的笑著。
“我不會丟下你和我們的孩子。”南翔王撫摸著紫潼隆起的肚子,“我去給你找食物。”
槿溪躲在一邊看著南翔王離開木屋然後推門而入,屋內的和妍素容貌相似的女子似乎看不到槿溪,她額頭滲出冷汗,痛苦的捂著肚子,像是快要生了。
槿溪向前一步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煙霧帶到了另一個地方,是一個斷崖崖底,他看到奄奄一息的妍素躺倒在地上,黑色的長裙散開妖冶如花,抱著繈褓裏的嬰兒路過崖底的南翔王看到了妍素,那張和紫潼一樣的臉讓他不得不深深的陷進去,盡管她是妖。
霧裏的場景再次變幻,這一次是南翔國,唐憐還是一個年輕的宮女,負責槿溪的日常,卻從來沒有抱過他,因為她目睹著所有疼愛槿溪的人慘死在南翔王的劍下,這一切,槿溪也看到了。
為什麼你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又要對那個叫紫潼的那麼好,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槿溪看著迷霧裏的一切一切亂了思緒。
“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你出世之前都發生了什麼事嗎,你想繼續看下去嗎,我可以做到,不過,我要你永遠留在這迷霧裏。”迷霧裏傳來女子教唆的聲音。
“不需要,因為這一切都是假象!”突然清醒過來的槿溪揮劍砍斷眼前的所有幻象。
“幻象?還是你不敢接受你的內心,真是可悲,哈哈……”迷霧裏女子的笑聲盤旋在槿溪的耳畔,“不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過去,信不信由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