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眼花繚亂(1 / 3)

第一節 陸湘凝

一年後,又是一年春天,大地換新,各家的門前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人們樂此不彼的遊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突然一夥人行色匆匆的經過,到處翻看女子的模樣,像在找什麼,一個主管模樣的中年男子著急的指揮著身後的一群奴才。

“趕緊給我找,好好的找,找不到小姐我們都得吃不著兜著走。”

“是。”一群年輕的小夥子繼續在人群裏找人,而大街上的人們已經在議論紛紛。

“瞧啊,那些不是陸家的家丁嗎,估計又是再找陸小姐了。”賣胭脂的大嬸們聚在一邊閑談,“你說哪有小姐整天逃出府四處玩樂。”

“就是啊,這三天兩頭的陸家的人就出來找人,弄得人盡皆知,也不知道陸家大小姐是個怎樣的女子。”

“很多上門求親的公子哥都拿她沒轍。”

穿著一身白衣的少年經過人群回望了一眼,淡然一笑淹沒在人海,似乎這凡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漫無邊際的田野吹著甜甜的風,陸湘凝拽著手中的線望向天空中的紙鳶,她奔跑在連綿起伏的花海裏,一身紫碧紗紋雙裙在風中飄飛,她的發上係著紫色絲帶大的蝴蝶結,順著風揚上那張嫵媚的臉蛋。

她的眉畫上了淡淡的褐色,眉下刻意畫高的勾型眉線上染著一抹高貴妖嬈的紫,清澈如泉的雙鳳眼,左眼邊刺著半隻黑紫搭配的蝴蝶,她很美,美中帶著一絲冷豔、一絲高雅。

“小姐,你慢點,小心摔。”湘凝後麵的婢女蘭沫著急的追著湘凝跑,“小姐,快回去吧,不然老爺和夫人會罵的。”

“天天關在房裏刺繡我才不要,還沒玩夠,才不回去。”湘凝不顧蘭沫繼續拽著風箏的線跑,沒力氣追的蘭沫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

“小姐,你等等我,我沒力氣跑了。”

湘凝看著蘭沫已經跟不上更得意的拽著紙鳶的線跑進叢林裏,這裏,是洛林之巔的山腳。

而在洛林之巔山頂的槿溪佇立在斷崖邊,動著折扇,兩鬢的發輕輕揚起。

以前為了讓你死,我不擇手段,如今你死了,我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沒有對手,沒有值得傷害的對象,反而覺得很空虛。

槿溪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山巔,下了山腳一隻紙鳶飛過,卡在大樹上,槿溪低頭,一抹紫色背影正在惆悵的望著大樹,縱身飛上樹幹拽住紙鳶的槿溪輕盈的落下。

“謝謝。”湘凝抬頭笑著望向把紙鳶還給她的槿溪,突然一愣的槿溪猛然拽住她的手,“你幹嘛,好痛,放開!”

“你是誰?為什麼和安陵盛紀長得一樣。”槿溪蹙眉將湘凝拽到自己麵前。

“安陵盛紀是誰啊,我是陸家大小姐,陸湘凝,你放開啊,我還以為你是好人。”湘凝用另一隻手捶打著槿溪的胸膛,這個奇怪的男子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的臉不就是因為摔傷了留疤而刺傷半隻蝴蝶,至於他說的那個安陵盛紀根本就不認識。

“小姐,小姐。”趕上來的蘭沫上前推開槿溪,“你幹嘛對我家小姐無禮。”

“你真的不是安陵盛紀?”槿溪懷疑的睨著與他隔開一定距離在揉手的湘凝,這裏是洛林之巔的山腳,而葵顏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她確實很可疑,“你確定你不是從上麵摔下來的,你確定你是女的?”

“你胡說什麼,我們小姐怎麼會是從上麵掉下來的。”蘭沫話語中有些結巴,似乎想要隱藏寫什麼,沒底氣回答槿溪這個奇怪的問題,隨即拉著湘凝想要離開,“小姐,別管這個人,我們回府。”

“等等。”一肚子氣的湘凝甩開蘭沫的手走上前戳著槿溪的胸膛,“我不是女的,難道你是女的?好端端的我怎麼會從上麵掉下來,我看你該不會是看上本小姐我了吧,然後用這些破爛的伎倆,告訴你,沒用,蘭沫我們走。”

“是,小姐。”蘭沫撿起地上的紙鳶信步小跑的跟在湘凝身後。

槿溪望著那抹張揚跋扈的紫色身影不敢往下定義,通過剛才觀察蘭沫的表情,她似乎知道一些秘密,槿溪秘密的跟過去。

在大街上四處關顧的湘凝像一隻四處紛飛的蝴蝶,身後的蘭沫倒是追的滿頭大汗,真不知道小姐哪來那麼好的精力。

從街角拐出來的一夥家丁看到了活蹦亂跳的湘凝,急忙的集合朝著同一個方向跑去。

“小姐在那邊,大家快跟上。”主管像是找回寶物一樣的放下那一顆懸著的心,跟上小姐,“小姐啊,你可把老爺和夫人嚇壞了,你要是不見了我們可怎麼交代啊,小姐,小姐,你等等小的們……”

湘凝嫌他們囉嗦跑得更快,拐過幾條大街終於到了陸府,這門外守著幾名家丁,一看這裝扮就是有門麵的大戶人家。

“是小姐。”守門的幾名家丁沒來得及跟小姐打招呼她已經跑進了中院,朝著老爺和夫人的內堂走去,還在瞎折騰找女兒的陸夫人看到湘凝後激動的迎上去。

“哎呀,我的寶貝女兒,你這是去哪裏了,擔心死我了。”穿著華貴的陸夫人拉著湘凝白皙的手哎喲哎喲的拍著,跟在後麵的蘭沫低頭退到一邊。

“娘不用擔心,女兒隻是去放紙鳶,不會有事的。”湘凝賣乖的朝陸夫人笑著,隨後又蹦跳的朝另一條走廊跑去,“娘,我先回房間換洗。”

“蘭沫,平時不是叫你多看著小姐,怎麼還讓她到處跑!”目送湘凝離開內堂的陸夫人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的睨向蘭沫,眼珠子焦急打轉的蘭沫害怕的跪在陸夫人麵前懇求寬恕,陸夫人甩甩衣袖哼一聲離去。

蘭沫顫顫巍巍的望著陸夫人遠去才鬆了一口氣,似乎想起什麼的急忙跑向老爺的書房。

正在鑽研書畫的陸老爺聽到敲門聲變回了一句進來,蘭沫四周顧盼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進了書房關好門。

“蘭沫,你有什麼事?”老爺風輕雲淡的問著,繼續捋著袖口握著毛筆在紙上練字。

“老爺,今天我和小姐去放紙鳶,遇到一個奇怪的男子,他問小姐是不是安陵盛紀,還問小姐是不是男的,還問……”蘭沫小心翼翼的說著,陸老爺頓了頓筆抬頭細聽蘭沫接下來要說的話,“還問小姐是不是從洛林之巔上麵掉下來的。”

陸老爺眉頭緊蹙,放下筆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杜鵑花深歎一口氣。

“該來的,始終會來。”陸老爺回過身望著蘭沫,她是他安插在湘凝身邊的一個婢女,觀察湘凝的一舉一動,隨時向他彙報,“還有沒有發生其他事情?”

“那名男子的眼神不懷好意,好像,好像跟小姐有仇似的,我也不清楚,不過聽他說安陵盛紀,這個名字,很耳熟。”蘭沫略作思考,普通人家不會有複姓,而洛林國內也沒有人姓這個。

“安陵盛紀?”陸老爺深思片刻突然一愣,這是,安陵國才有的姓氏,而且不是一般人家,是國君才能這樣稱呼,為了不讓蘭沫看出端倪的陸老爺故作平靜的揮揮衣袖,“蘭沫,你下去吧。”

“是,老爺。”蘭沫提了提裙擺轉身離去。

“等等,把馬呂叫進來。”

“是,老爺。”蘭沫離開書房帶上門出去找經常為陸老爺辦事的馬呂。

回到房間的湘凝端著玫瑰花籃,走入玫瑰圖案的屏風後,樂滋滋的抓起籃子裏的玫瑰花瓣往冒著蒸汽的浴桶撒,撒完了便將籃子往後一丟,將長發盤起,寬衣掛上屏風,一臉愜意的泡進浴桶裏,拿著水漂往身上淋水,這樣暖洋洋的舒適感真讓玩累的人覺得放鬆。

湘凝玩弄著浮在水上的花瓣哼著歌謠自言自語的笑著。

以無人能察覺的輕功落在湘凝房前的槿溪莫無聲息的推開門,悄然的帶上門走進房中,這裏有著淡雅的花香,牆壁上掛著陸湘凝的畫像,一身飄逸而妖嬈的紫色帶出一種絕世的高雅,她的眼角邊刺著半隻蝴蝶,妖魅而不失半絲風采。

槿溪看著房間內整齊的擺設,確實是大家閨秀的臥室,聽到屏風後的歌聲,槿溪展開折扇夾帶內力一揮,屏風斜著被劈成兩段朝兩邊散開,感覺到身後有人的湘凝猛然站起一轉身,盤發的簪子落地,長發散開落在沾著水珠的後背。

本要開口大叫的湘凝被突然彈過來的兩枚銅幣打中了穴道,槿溪封了她的動穴和啞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的湘凝隻能杵在原地瞪著他,眼珠子隨他的靠近而轉動。

“看來,你不是安陵盛紀。”槿溪拍了拍折扇,在湘凝身邊饒了一周,看她咬牙切齒的似乎有話要說,槿溪冷漠的輕揚唇角,從水中彈起一顆水珠解開她的啞穴。

“變態,我早就說了我不是男人,你變態,你給我解開穴道,我非殺了你不可!你混蛋……”湘凝還沒說完又被封了啞穴。

“我不喜歡太吵的女人。”槿溪妖冶的笑印入湘凝的眼瞳,他靠近湘凝的耳畔,輕吐出冰冷的一句,“我會再找你的。”

湘凝惡狠狠的瞪著那抹黑色身影離開她的房間,帶上門……

第二節 變化

小溪邊,一抹白色身影蹲在一邊看魚兒遊,半盤在後的發繞著一束白色絨毛,另一抹白色身影靜靜的從後麵走來。

“錦淩,你不修煉又在這裏看魚兒?”

“罹傅,你說,我們像不像這魚兒,自由自在?”錦淩托著下巴望著水中的魚,一年前罹傅帶走了錦淩,花了數百年的修行解開錦淩的妖法,得知葵顏已經葬生山崖的錦淩失去對世俗的貪玩之心,承諾罹傅陪他一同修行,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問問你的心,你答應陪我一同修煉卻要我答應你留在洛林國,其實你不死心。”罹傅佇立在小溪邊,長袖迤邐,在水中倒映出一抹冷豔華美的影子,他看著水中錦淩凝固的笑臉,似乎是因為他說穿了他的心。

“不是不死心,顏兒死了,我想守護她曾經留過的地方。”錦淩掬起一汪溪水,一條小魚在他的手裏遊動,他輕輕的放他回清澈的溪中,起身從罹傅身邊摩擦而過,“我不像你,沒愛過沒恨過,去哪裏都一樣。”

“洛林國似乎比一年前要熱鬧一些,今天你去集市有沒遇上什麼好玩的事?”罹傅故意轉開話題跟隨在錦淩身後,這一年他的變化的確很大,以前的他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總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最定不下性子,最愛胡鬧,也最喜歡打扮成女子去蠱惑眾生,而現在的他,沉著冷靜,不輕易為世俗牽絆,他喜歡著葵顏曾經喜歡的白色,罹傅已經很久沒見他像以前那樣燦爛的笑了。

“隻聽說陸家大小姐和我以前一樣愛瞎鬧,其他,也沒什麼事了。”錦淩淡然一笑靜默的走在前麵,罹傅輕輕的搖著頭尾隨著,兩抹白色身影消失在溪邊……

南翔國。

夜裏,麵紗半遮臉的思穎穩步不跌的從樹尖上落在南翔國的皇宮內,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乳白的光,南翔城的皇宮裏顯得神秘而安靜。

思穎避開侍衛繞過好幾條複雜的走廊,思穎來到了熙凝宮,這裏沒有侍衛把守,是槿溪的一貫作風,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寢宮,他的疑心太重,從來不相信任何人。

繞過正門從側邊窗戶進去的思穎輕盈落地,穩步無聲,窗外的月光將寢宮內的一切勾勒出深淺不一的輪廓,隱沒在深夜的黑暗裏,順著軟榻走去的思穎揭開珠簾在軟榻邊尋找開去蛇池的花瓶,繞了一圈的思穎卻沒發現花瓶。

肯定是改地方了,槿溪是個有心計的人,知道妍素被帶走之後一定會有所防範,將寢宮內的一切改變也不足為奇,但是這樣,要找到地下室就一定要花費時間,而槿溪又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重新設置的機關不知道會在哪裏。

門外傳來腳步聲,知道槿溪去了洛林國的唐憐推門而入,思穎飛身藏在懸梁上靜靜觀察。

唐憐點燃台燭收拾著寢宮內的暖爐,然後整理著室內的物品,思穎探出頭看了看。

是唐憐,她還活著?槿溪連父皇都敢殺,宮內已經沒有南翔王當年的老奴才,唯獨唐憐在這宮中顯得格外老,冷血無情的槿溪居然留她一命!

思穎目睹著唐憐收拾好寢宮出去帶上門,小心翼翼的從懸梁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