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溪沒有回來,就不會有人知道開關在哪裏。
思穎思考片刻從窗外跳出去。
第三節 提親
過了幾日,陸府來了一名皇親貴族的少爺,帶著各種珍貴的聘禮說是來提親的,陸老爺和陸夫人劍見是貴客也不敢怠慢的趕緊請進府中喝茶閑談。
來的人是當今洛林國國舅爺妹妹的兒子,律崆繼,他長得一副書生樣卻不像是個正人君子,他理了理衣尾不露齒的笑了笑坐下來一同品茶。
“這茶清新而自然,和這春天有著一樣的感覺,好茶!”律崆繼呷了一口茶,看著茶水中漂浮的嫩葉,“這可是洛林山的碧螺春?”
“看來律公子對茶道很有研究,這茶確實是洛林山的碧螺春,每年的三四月份我都會命人去洛林之巔的山崖下摘取碧螺春,那裏霧氣悠悠空氣濕潤,最適合茶樹生長。”陸老爺頗有趣味的笑了笑,一旁的陸夫人似乎很介意有人來提親,她閨女還小,想多留她幾年,若不是因為律崆繼是皇親貴族,恐怕陸家的門檻還不一定讓他踏進來。
“陸老爺,你看我這都來了好半天了,你是否應該讓陸小姐出來與我見上一麵?”
“這……”陸老爺顯得有些難為的望了陸夫人一眼,“夫人,是否應該讓湘凝……”
“湘凝平日最愛到處跑,這個時候應該在外麵玩……”陸夫人話未說完就聽到奴婢們在呼喊著小姐兩個字。
湘凝大大咧咧的拿著一幅畫順著走來走出中院,坐在內堂品茶的三人紛紛朝外看去,蘭沫何時何地的跟在湘凝身後。
“來人啊,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畫裏的這個人你們給我盡快的找得到他,找到了就抓回來,我一定要……”在府內安靜的呆了幾天的湘凝終於畫出來槿溪的模樣,這氣還沒消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拿著畫跑了出來,但外麵的一大堆包裝精致的禮物都幫著紅布,轉身便看見爹娘正和一個陌生男子一同飲茶,“這院子擺著的是什麼,還有,你是誰啊?”
“這位就是陸湘凝小姐吧,果然如同眾人所言,有著傾城美貌,在下是律崆繼,今日來是為了提親。”律崆繼有禮的走上前作揖,一雙放光的眼睛遊離在湘凝身上,世間竟有如此絕色的女子。
“提親?我才不嫁。”湘凝一揮袖坐到陸夫人身邊親昵的抱著她的手臂,“我要留在娘身邊好好孝順娘,娘,你說對吧。”
“凝兒,不得無禮。”陸老爺擔心得罪皇親貴族皺眉的喝著湘凝,湘凝撒嬌的躲在陸夫人身邊。
“娘,你看啊,爹那麼快就趕女兒走,早知道女兒就不回家了。”
“凝兒,有娘在,誰都不敢逼你。”陸夫人寵溺的安撫著撒嬌的湘凝,起身下逐客令,“律公子,我看我家凝兒還小,也沒有嫁人的意願,我看,你還是請回吧。”
“我可是國舅爺的侄子,你若是違背我的意願,陸家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律崆繼露出真實麵目的斂手而立,笑容陰險的望著天空。
“你,真的想娶我?”聽律崆繼這麼一說的湘凝眼珠一轉,走到了他麵前嫵媚一笑,“那麼明日午時淺夕閣見,我們相處一天,你若真心喜歡我,我就嫁,你若反悔明天也有機會,怎樣?”
“好,一言為定。”律崆繼與湘凝擊掌為盟,帶著隨從離開陸府,陸夫人著急的拉著湘凝問她怎麼能這麼兒戲,湘凝狡黠的笑著,“娘,明天我就要讓他一敗塗地,以後看到陸府這兩個字都嚇得屁滾尿流,看他還仗勢欺人。”
陸夫人半信半疑的點著頭,陸老爺卻有點不安,似乎在思考另外一件事,外出回來的馬呂從正門進來故意繞過內堂讓陸老爺看見,然後穿過園林順著另一條走廊去了書房,陸老爺看了夫人和湘凝一眼,起身離開內堂。
在書房等候了片刻的馬呂見陸老爺推開門進來恭敬的抱拳作揖。
“陸老爺。”
“不用多禮,我命你辦的事,如何了?”陸老爺伸手扶了扶馬呂的肘,隨即坐到硯台邊的木椅上。
幾日前,陸老爺命馬呂去一探安陵國,打探一下安陵盛紀這個人,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的去了一探安陵國,安陵盛紀這個人根本不用怎麼打聽,因為他正是安陵國的君王,我去到安陵國的時候正好遇到出來巡查民情的安陵盛紀,我這一看,可真是驚呆了。”馬呂一副驚訝的模樣,隨後從衣服裏掏出一張紙,“這是安陵盛紀的畫像,你看看他像誰。”
陸老爺攤開折起來的紙,站起身乍一看差點沒站穩的向後稍稍趔趄,這畫裏的人和湘凝離奇的相似,若不是梳妝打扮不同,還真以為是同一個人。
“這會不會是偶然?”陸老爺坐下來陷入沉思。
“老爺,我還打聽到一點,我聽安陵國內的人說,安陵國曾經有一位公主,叫安陵葵顏,不過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你說小姐會不會跟這個安陵葵顏有聯係?”馬呂大膽的猜疑,看著紙上安陵盛紀的畫像,“湘凝小姐,會不會就是……”
“一派胡言!一個死了五年的人不可能複活成陸家大小姐。”陸老爺改了臉色拍桌而起,“湘凝是我和夫人的女兒,怎麼會跟安陵國的人扯上關係,這世間長得相似的大有人在,以後我不希望聽到這樣的猜測!”
“可是老爺……”
“沒有可是,你出去做你的事。”陸老爺打斷馬呂想接著說的話,背身深吸了一口氣,“記住,不準對任何人提湘凝小姐的事。”
“是,老爺。”馬呂不得不作罷的走出去帶上門。
陸老爺望著書房內湘凝的畫像歎息,畫像裏的小姐和現在的湘凝打扮相似,卻是不一樣的容顏,她看起來更像大家閨秀。
陸家大小姐自幼體弱多病,幾乎不曾在外露麵,一年前染病而死,接受不了事實的陸夫人當場昏厥過去,正好去了洛林之巔山崖下采茶的家丁帶回了一名白衣女子,據說是在山崖下的一棵樹上發現的,一直昏迷不醒,陸老爺出於好心留她在府中靜養,而陸夫人看到穿著自己女兒衣服躺在床上的她激動不已的抱著她,認定了她就是陸湘凝,是她最最疼愛的女兒,陸老爺沒轍的看著夫人,直到葵顏從昏厥中醒來,愣愣的看著陸夫人梨花帶雨的哭著,抱著她喊湘凝。
葵顏望著陸夫人信以為真的喊著娘。
站在一旁的陸老爺似乎看出她失去記憶,於是順水推舟的讓她當了陸家大小姐,而真正的陸湘凝的死訊一直不被外人知曉,外麵的人隻知道陸家大小姐得了一場怪病後變了一個性格,天天在外麵胡鬧。
葵顏的臉因為在墜崖時劃傷,左眼角處留下了一小塊不能消退的疤痕,陸夫人請人在她的眼角刺傷半隻蝴蝶,美化了原本的傷疤。
陸老爺一直擔心這個驀然闖入他們世界的女子會突然恢複記憶離他們而去,於是特意的安插了蘭沫在她身邊時時刻刻的監視著,他知道,夫人已經無法承擔女兒離去的消息,他不能讓她再次受到打擊,所以,不管湘凝失憶之前到底是誰,她現在就是陸家大小姐,誰也不能搶走她!
第四節 大鬧淺夕閣
第二日中午時分。
淺夕閣坐西朝東,兩層樓閣,下層呈古銅色,上層呈古檀色,色調典雅。
早已經坐在上層等待的律崆繼呷了一口茶,大街上傳來喧鬧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起身探出頭朝著喧鬧的方向望去,湘凝扛著掛滿首飾的木架站在台階上,似乎在叫賣,引來了一群人圍觀。
“漂亮的首飾,大家快來買,買一送二,隨便挑。”湘凝蹦跳的朝身下的人揮著袖子,一旁的蘭沫拉都拉不住小姐,原本在買首飾的大叔被淹沒在人群裏,想奪回自己的架子都沒法子。
玩了一段時間的湘凝似乎已經達到目的丟下木架,大大咧咧的朝著淺夕閣走去,律崆繼好奇的等著湘凝走上閣樓。
坐在不遠處屋頂瓦片上的槿溪好笑的觀察著湘凝的一舉一動,步上閣樓,湘凝看到律崆繼大大咧咧推他坐倒在椅子上,粗魯的將腳架上椅子,端起酒壺仰頭灌入口中。
“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豪傑,來,喝!”湘凝毫無形象的推倒律崆繼,野蠻的往他嘴裏倒酒,弄得他滿身都是酒水,原本的高雅情調全然盡失,湘凝目中無人的坐回酒桌夾菜吃,一旁的蘭沫趕緊上前為律崆繼擦拭。
“律公子,請見怪不怪,我家小姐一年前得了一場怪病,之後就變得喜怒無常,經常變換角色,有時候說自己是街邊販子,有時候是家丁,有時候是豪傑,有時候才恢複正常。”蘭沫細細的解釋著,看著律崆繼有些懷疑又有些害怕不禁在心裏偷笑。
“湘凝,我是昨天去過陸府的律公子,你還記得我嗎?”律崆繼故作試探的走近湘凝,像是突然恢複正常的湘凝緩了緩神有禮貌的朝他笑了笑。
“律公子,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衣服怎麼都濕了?”
“剛才不是你……”
“律公子,是這樣的,小姐經常會忘記自己做了什麼。”蘭沫急忙將律崆繼拉到一邊,繼續解釋,“不能讓她想起剛才的事,不然小姐大腦混亂又會瘋鬧的,上次夫人就是說漏嘴提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事,小姐就突然瘋了,拿著菜刀追著夫人砍呢,你剛認識小姐不久可要小心點。”
“律公子,我聽府裏的人說,你文武雙全,你可會輕功?”湘凝沒等律崆繼回答突然又發瘋的拽著他的衣領往樓下準備丟下去,“我最喜歡能在天上飛的人了,你給我飛,飛過去對麵的屋頂,飛啊!”
“湘凝,你幹什麼,我不會輕功啊,救命啊。”
“不會輕功?不好玩!”湘凝鬆開手努嘴撇過臉,就在律崆繼鬆了一口氣時湘凝突然一掌將他從閣樓上退了下去,若不是事先就在下麵準備好了稻草車,這位律崆繼恐怕骨頭都散架了。
“少爺。”隨從急忙的從閣樓上跑下去接應律崆繼,隻有湘凝在閣樓上拍掌大叫好玩。
“陸湘凝,你竟敢把我推下來,你有病啊!”虛驚一場的律崆繼被隨從攙扶著站起來,湘凝卻已經站在閣樓的倚欄上,宣言著要跳下去讓律崆繼接住她,嚇得屁滾尿流的律崆繼趕緊帶著隨從逃跑。
“誒,你不是要娶我的嗎,你怎麼跑了,你跑了我嫁給誰啊,回來啊。”湘凝故作聲勢的在倚欄上揮手大喊,望著那群慌張跑遠的人得意的一笑,拍拍手,“搞定!”
本想著下來的湘凝不料一個滑腳重心不穩的從閣樓摔下去,來不及拽住小姐的蘭沫捂著眼不敢看。
撥著折扇的槿溪猛然一顫,踏著瓦片如同一陣風吹過,飛身抱住湘凝離去,沒聽到落地聲的蘭沫睜開眼卻不見了小姐的蹤跡,隻剩下一塊從小姐腰間落下的玉佩。
槿溪抱著湘凝落在一間無人的寺廟外,四周圍都是樹木和野花。
“你又想幹什麼?上次得賬我還沒跟你算!”湘凝從槿溪的懷裏跳下來,舉起手正要打他卻被他森然的眼神製止,他太過於冰冷,讓人覺得可怕。
“我說過,我不喜歡吵鬧的女人,更不喜歡把我的畫像貼了滿大街的女人。”槿溪展開折扇稍稍轉身,兩鬢的幾縷長發輕揚。
“你三番兩次的對我不懷好意,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湘凝一肚子火的跟到槿溪身前。
“你真想知道?”槿溪鬼魅一笑,挑起湘凝的下巴在她耳邊低吟,“要怪就怪你長得太像葵顏!”
“葵顏?”湘凝接近崩潰的推開槿溪,“你這人真的有病吧,上次說我像安陵盛紀,這次就變成葵顏,你要不要下次見到我再換一個阿貓阿狗之類的,你認識的人都跟我長得像,有沒有再巧合一點,你幹脆就去說書吧!”
“你想我封你啞穴?”槿溪睨了湘凝一眼讓她自動捂住嘴急忙地搖頭。
這人不僅有病,而且冰冷殘忍,湘凝吃不起這個大虧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突然的倒地聲,讓走了幾步路的湘凝回過身,剛才還好好的槿溪突然半跪在地上全身顫抖。
“喂,你怎麼了?你不會真有病吧?”放心不下的湘凝走回來碰了碰槿溪,“你的身體怎麼那麼冷?”
“你走,從我身邊離開,不然我殺了你!”突然寒毒發作的槿溪顫抖著用長劍支撐身體,凶神惡煞的抬頭望向湘凝,他的臉原本就很白,現在卻是冰霜般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