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遠提起衣擺邁入房中,一邊叮囑身後隨從:“你們在外守著。”
待蕭明遠進入房中,魏南河將門輕輕合上。蕭明遠自顧自走到童心床邊,道:“蕭某可否看下童神醫的傷勢。”
白月想著童心的傷口剛剛包紮好,怎能又拆開給他看,剛想出聲,便被童心看了一眼,那一眼,讓白月閉緊了嘴,默默退到了一旁。
童心道:“無妨。”說著輕且緩慢地拆開了自己胸前包紮好的繃帶,露出血淋淋的傷口,曝露在蕭明遠眼前。
蕭明遠上前,躬身仔細查看了童心的傷勢,他甚至還取出隨身攜帶的酒壺用酒洗淨了手,在傷口外圍輕觸按壓。“我奉聖上之命,來查這起案子。”蕭明遠道,抬起頭看著童心,“童神醫,可曾與誰有過過節?”
童心道:“不曾有過。”
蕭明遠繼續問:“可曾與人存有積怨?”
童心道:“亦不曾。”
蕭明遠直起身:“你這傷口保養的可不好,創麵太大,可是剛剛去過腐肉?隻是這傷口怎麼看,都有點像是匕首造成的。”蕭明遠又用酒洗了遍手,“莫非之前那位逃走的刺客是慣用匕首的?”
童心靠在床頭,並不答他。
蕭明遠轉過身看向他:“我看完了,童神醫可以包紮起來了。”
童心於是道:“月郎,你來幫我。”
白月忙上前,小心翼翼為童心重新包紮好傷口。
蕭明遠重新坐在一旁,看著白月動作,同時隨意問道:“聽聞,太子東宮皇孫事發時也在此,說是被劫持而來。”
“確實如此。”
“那我可要好好審審那些活口。劫持皇孫可是重罪。”蕭明遠道。
“殺了我難道便不是重罪?”童心反問。
蕭明遠道:“童神醫的本事,我可是親眼所見,就連現在,我也不知道坐在我麵前的你,是真是假。”當初大殿上那具栩栩如生的偶人仍然讓蕭明遠記憶猶新。
童心笑了笑,微微後仰靠在床頭上,開始閉目養神。
蕭明遠知道這是他送客之意,於是知趣的起身告辭。
童心自然讓魏南河送他,蕭明遠看了近前的魏南河一眼,婉拒了。
蕭明遠帶著隨從,從二十八層頂層的梯階一級級向下。他神色凝重,讓隨從們跟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隻敢盯著腳下的梯階,匆匆走著。
蕭明遠想起童心身上那個傷口,看似是匕首所傷,那傷口雖然薄,但卻不淺,故而也能說是重傷了。他知道,皇孫便有一把這樣的匕首,是女帝所賜,皇孫十分寶貝,每天都要掛著。想到這裏,蕭明遠便覺得這件案子有些棘手,有些話他說不得,也查不得。除此之外,還有一事讓他疑惑,那便是,當他查看童心傷情時,有一絲奇香飄入了他的鼻中。那個香味有些熟悉,但他卻一時記不起來在那裏聞過。而在經過魏南河身邊時,他發現,這個男子身上也有相同的味道。蕭明遠反複想,想要回憶起這個熟悉香氣的來源,自己究竟是在何處聞到過。
如此想著,不消多時,蕭明遠幾人便已到了天堂的底層,一些侍衛在下麵巡視,見到蕭明遠自然上前打招呼。蕭明遠索性上前與他們聊了起來。
“真沒想到,國師居然身手了得,若非她始終護著童神醫,估計童神醫早就被捅成篩子了。”一名侍衛嘖嘖說道。
蕭明遠不置可否,心中驚訝卻不比那個侍衛少。
“說是道家劍法,許天使所傳授。估計雲舟觀的都會,看以後那些人還怎麼打雲舟觀的主意”另一名侍衛接過話茬。
蕭明遠身後的隨從問道:“都有誰參與了攔截刺客?”
侍衛道:“國師,以及她和童神醫的徒弟。”
“小羅道長,和白月?”蕭明遠問。
“就是他們倆,哎,雖然年紀小,但提著劍從過來的時候可無絲毫猶豫,若非他們一個是工匠,一個是道士,想來會是非常好的兵苗子。”
“白月,就是那個藍眼睛的小郎君嗎?”隨從問道。
“就是他,他們師徒的眼睛顏色都有些奇怪,好在人都不錯。”
藍眼睛……蕭明遠想起當初在北市,曲桃牽著馬,馬上馱著小小少年,那少年低頭怕生,抬起頭,便是一雙水藍色的眼睛。
北市……對了,那時他和曲容、曲離一起去北市尋找失蹤的曲容蹤跡,他們一路追查到了寶生藥坊。在寶生藥坊,他們每人都得到了一份據說是寶生藥坊獨家秘製的藥露。
那藥膏的味道,就是方才他在童心身上以及魏南河身上所問道的味道。
這味道到底是什麼?蕭明遠決定回去試著找找當年寶生藥坊贈送的藥露,或許會有別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