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均說,怎麼個垮法?未必他還能以身殉職?
林月白說,那叫以死明誌。
簡班長說,別打岔。那天他情緒低落萬丈,就一個人上街閑逛。無意中走進了一家賣影碟的小店,他就想買盤碟子來散散心。他在那兒轉悠的時候,小老板主動上前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想看什麼類型的片子?領導不摸行情,就說,你給推薦一個吧。小老板說,是不是要過癮的那種?領導說,當然要過癮的。小老板馬上說,要過癮當然是看生活片啦。沒問題,我馬上給你找一個。
苗娜說,我也喜歡看生活片,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那種。
幾個男生笑起來。
苗娜說,你們笑什麼?
張平均說,你說的生活片和他說的生活片不一樣啦。簡班長你接著說。
簡班長說,我們這位領導也和苗娜小姐一樣純潔,不明白小老板的話。小老板看他一臉茫然,就壞笑道:老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啦,看生活片很正常的啦,很多男人都看的啦,看了以後就可以提高生活質量啦。
簡班長說,我們領導從小老板的話裏終於明白“生活片”是什麼意思了,就含含糊糊地說,好吧,來一張生活片。要知道我們領導可是一輩子規規矩矩,對老婆忠於職守,從沒幹過一件虧心事的。如果不是仕途受挫,他哪會想到這事?他橫下一條心,拿著生活片回了家,一回家塞進了文件櫃,還上了鎖,生怕老婆和女兒看見。
簡班長說,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侯,領導就跟老婆說,你先睡吧,我還要趕個材料。老婆一點兒疑心也沒有,就去睡了。等老婆睡了,他就賊乎乎的把生活片拿出來,放進了影碟機裏。他拉上窗簾,把音量開到最低限度,然後心嘣嘣嘣地跳著坐下來看。看之前他還給自己找了一萬條理由,比如反正自己現在和公園裏那些遛鳥的老頭已經沒什麼區別了,還那麼嚴格要求自己幹嗎?片子終於開始了,一個男人走出來了,手上拿了把二胡,鞠了一躬,就坐下來開始拉。領導想一定是部關於音樂家的“生活片”,就耐心等待。可是等啊等啊,那個男的拉了一曲又一曲,就是沒有別的事,我們領導隻好用遙控板一個勁兒的快進,可是進到結束還是二胡……
眾人大樂。
孫家傑說,肯定是個二胡教學片吧。
苗娜說,簡班長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的?怕不是你自己吧?
簡班長說,瞧你說的,我哪至於那麼慘?我們領導氣得差點兒沒吐血。他又不能去找那小老板,實在憋不住就跟我說了。我一聽非常同情,就給他找了個真正的生活片。我們領導看了之後,第二天拍著我的肩膀說,小簡啊,難怪上級不用我,我實在是落伍了啊,我連這樣的生活片都沒看過啊!
眾人大笑,連一直沉默不語的米曉嵐也忍俊不禁了。
孫家傑說,好,這是個很有寓意的故事。
林月白說,我可不覺得好。我看你們男生不帶上點兒“Sex”就講不出故事了。
簡班長說,看看,林大律師又批評我們了,哪位來改正?要不我看,就請我們的邊防軍人來宏揚一下正氣吧。
嚴亮連連擺手說,我可沒有這種故事。
李峻說,那你就講講西藏。西藏那麼神秘的地方,肯定有故事。
張平均也說,對,我們中除了你,還沒人去過那地方呢,你就是隨便糊弄我們,我們也不知道。
嚴亮笑道:你們一個個都人精似的,我怎麼敢隨便糊弄?
孫家傑打著酒嗝說,歡迎糊弄歡迎糊弄。
簡單說,你就講講吧,讓我們也了解了解你。他一邊說一邊看著米曉嵐。米曉嵐若無其事地夾起一根綠綠的菜心,送進嘴裏。但看的出,她的心裏並不輕鬆。
嚴亮和米曉嵐的事,說來也很簡單。他倆從上高中時就好了,那時兩個人都是班上的好學生,班幹部,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幾個要好的同學為了保衛這一愛情成果,還齊心協力地瞞騙過班主任老師。考上大學後雖各在一個學校,依然情深意長。沒想到嚴亮從軍醫大畢業後,一下分進了西藏。兩人就此分手了。同學們知道後,自然都站在嚴亮一邊,認為米曉嵐太不夠意思了。可簡單作為班長,卻對此事深感惋惜,很想重新撮合一下。所以他特意把他們倆安在了自己的身邊。可是聚會到現在,兩人彼此沒說一句話,一左一右地沉默著。
孫家傑見嚴亮還是不講,就說,這樣吧,嚴亮準備,你們哪個女生先講一個。
苗娜自告奮勇地說,我講一個,保證笑死你們的。
李峻鼓起掌來,說,好好,咱們聽聽苗小姐的故事。
苗娜說,別老叫我小姐,煩人。
李峻作了個怪相說,我們黨內倒是互稱同誌,你又不是黨員。
孫家傑說,喂喂,我先提醒一下各位純潔的女生,現在是在酒桌上,別講太雅的,太雅的咱們留著以後到哪個茶樓品茶的時侯再講。對不對?
幾個男人馬上說,對對,通俗為好。咱們都是俗人嘛。
苗娜不理他們,接過張平均遞給她的一支煙,抽了一口。她不知喝了多少酒,雖然沒醉,臉卻是紅得光彩照人。她慢悠悠地開口道,我們單位有個女的,特別摳門。辦公室能拿回家的東西,一張紙也不放過,辦公室能打的電話,哪怕誤事也絕不在家裏打。我們背地裏都叫她半毛,意思是別人一毛不拔,她半毛都不拔。
孫家傑說,苗小姐,你能不能簡潔一點兒?
苗娜說,急什麼?這叫交待背景。不把背景交待清楚了,你怎麼能聽明白故事……有一天半毛和她老公去逛街,看見有家美容店門口貼著一張海報,上麵寫著:好消息,本店為慶祝開業一周年,特推出優惠服務,穿耳朵眼,穿一送一。半毛一看馬上就動心了,雖然並沒有一對耳環等著她,可是她的原則是有便宜必占。她就跟她老公說,這兒比別處便宜一半呢,我也要穿。她老公向來順著她,就陪她進去了。哪知穿完後小姐還是要她交兩隻耳朵的錢。她問為什麼?小姐說穿一送一的意思是,給一個人穿一對耳朵,再免費給另一個人穿一對耳朵。你先交了,我們再給你的朋友免費穿。半毛說,可是我沒有朋友,你們少收我一半的錢不就得了?小姐說那不行的,這是我們老板定的規矩。
林月白插話說,他們那廣告詞一看就是有意誤導人的。
苗娜說,她哪兒有你那麼有頭腦?她隻知道自己上了當,就在那兒大吵大鬧的,要老板出來。老板出來以後態度很好,但原則不變。老板說,你可以拿著我們的收據,過兩天再帶個朋友來,我們一定免費給她穿。可是她哪肯把這種便宜讓給別人?最後她終於想出一個辦法:讓她老公穿。
哇!大家笑壞了。她老公肯?
苗娜邊笑邊說,當然。若不是她老公也穿了,我們還不知道這故事呢。那天我們一起吃飯的時侯,突然發現她老公耳朵有眼兒,我們就開玩笑說,你什麼時侯改同性戀了?她老公苦笑說,真要是改了倒好了……
張平均說,這種女人,拿給我,就吊起來打。
簡班長說,就是,打昏過去,搶救過來,再打!
孫家傑點評說,這個故事有趣也有情節,缺點嘛,缺乏教育意義。
苗娜反擊說,未必你那個“有痔青年”有教育意義?張平均你說是不是?
張平均不想作評判,就說,各位,我講個自己的故事吧。
李峻說,好,我們張老板親自出場了。
張平均算是8個人裏掙錢多的,開了一家酒吧,一家茶樓,兩者都賺錢不少。今天晚的聚會本來他堅持要買單的,被大家一致否決了。
張平均說,自從下海,我就學會了喝酒。一但會喝了就常常喝醉。有一回喝醉了酒坐出租車,剛開出去就遇到了紅燈,我以為到了,自己就下了車,還拍拍司機的肩膀說,小夥子,下次開慢點……
苗娜說,這麼簡單啊。
張平均說,不是不是,這隻是個開頭,叫鋪墊,是不是,孫大編輯?
孫家傑說,我懂不起。
張平均並不在乎他的態度,自顧自地說,有一天晚上我和幾個朋友在我自己的酒樓喝酒,喝高興了,就站起來大聲宣布,今晚所有的客人都免單!這下可好,歡聲雷動,還有好多客人跑來給我敬酒,誇我是個豪爽的老板……我幾個朋友看著急,可想擋也擋不住。更可笑的還在後麵呢,我喝得暈暈乎乎回到家,見我老姐愁眉苦臉地坐在那兒,我就問她怎麼了?她說兒子考上了重點中學。我說那是好事啊。老姐說,可是學費住宿費生活費加起來要交5萬。我當即一拍胸口說,沒問題,這個錢舅舅出了!把我老姐高興得,當時就擁抱了我。第二天早上我一覺醒來,想起頭天晚上的事,趕緊把賬一算,乖乖,真是一醉千金,酒吧當晚的收入,加上奉獻給老姐的,怎一個慘字了得!哈哈!
張平均大笑,眾人也笑,但笑得並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