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許姝微微勾勾唇角,適時道:“祖母,聽聞蕭家大姑娘也素愛禮佛,等她進了們,可有人陪您說話了。”
說完,她對著許蕙微微一笑,又道:“是吧,五妹妹。”
許蕙緊緊咬著嘴唇,想要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許老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自小許蕙就愛黏著她,平日裏,也愛哄她開心,眼下這狀況,她這老祖宗左右該說點兒什麼,可她猶豫了下,還是沒開口。雖說她表麵上給了許姝體麵,可心裏,那杆秤其實還是偏向許蕙的。
怪就怪她是姨娘肚子裏生出來的,才失了底氣。
可這原本就是一樁糊塗事,當年若沒有淮穆長公主橫插一杆,蕙姐兒的身份也不會如此尷尬。可見,有時候真的是命。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萬壽節。今年成元帝著內務府和禮部大肆操辦慶典,不用想,必是熱鬧非凡。偏偏南邊這時傳來了不好的消息,說是海南,福建一帶也下起了雪。
一時間,京城流言蜚語肆起。說若是當年五王爺登基,大曜國興許就不會有這接二連三的天災。
說起這流言,其實要追溯到多年以前,成元帝登基之初,便有流言傳出,說他這皇位來路不正,先帝其實是把皇位留給五王爺的,可惜當時五王爺公務離京,就被成元帝給截了胡。
如果隻是這些,倒也沒什麼,可偏偏之後又傳出,鄭太後不願移居慈寧宮,愣是要住在原來自己居住的儲秀宮。誰不知道,先帝在時,婉太妃獨獲恩寵,先帝不過念著鄭太後於嗣有功,又安分多年,才晉升她為妃位。
她這好不容易熬出頭了,怎麼竟是這般態度?
這不是明擺的告訴朝臣,告訴天下,成元帝的皇位來路不明。
最後,鄭太後雖然妥協了,可關於成元帝皇位來路不明的傳聞就越發像是坐實了一樣。而這些年,在成元帝的故意打壓下,再不會有這樣的流言的。怎麼突然間,又舊事重提了呢?
為了慶祝萬壽節,宮裏宮外的,內務府是撒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就怕討不了成元帝的開心。可該擺的排場也都擺了,誦經台子也搭了,十米宮牆上的紅漆也都重新換過了,空氣中卻因為眼前的流言變的蕭瑟,壓抑,沉悶。
驟然肆起的流言,讓眾人都不由提起了心。許府也是靜悄悄的,一大早,琥珀侍奉著許姝裝扮好,香凝早已拿了幾盒點心過來。
許姝輕輕咬了幾口玫瑰膏,算是墊墊肚子。
宮裏規矩多,湯湯水水喝多了,總不方便。而且,宮裏貴人也多,等到擺膳還不得什麼時候呢。
何況,今年的萬壽節又出了這麼一茬,這個時候,怕是人人都戰戰兢兢。
沒一會兒,大夫人顧氏就差人過來說,該動身了。
因著許婉三天前已經回了靖南王府,今天的女眷除了顧氏,齊氏之外,也就唯有如今的清溪郡主許姝了。
一路上,因為京城的流言,顧氏和齊氏也都沉默著。聖上這次大肆操辦萬壽節,沒想到,到頭來竟然弄成了這樣,麵子可真丟大發了。
不知今天會不會生了什麼事兒。
聖上若是動了雷霆之怒,也不知是哪家做了這倒黴鬼。
許姝雖說也不敢篤定這一世就真的和上一世一樣,可那戶部侍郎趙康卻是逃不過的。
說實話,許姝其實並不記得,上一世這個時候有沒有過這樣的流言蜚語,她絞盡腦汁想是不是她忽略了些什麼,可最終卻還是找不到答案。
快到宮門時,瞧著越來越近的紅牆綠瓦,當真是應了那句,一入深宮萬重門。許姝抑製不住的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身上也出了些冷汗。
顧氏和齊氏也是滿腹心思,也沒發覺許姝有什麼不好。下了馬車之後,隨著前麵領路的小太監,就邁進了宮門。
因為先皇後寧氏去世多年,中宮之位懸空。依著慣例,眾人都會往鄭太後的慈寧宮去先拜見鄭太後。諸位妃嬪,世子妃,外命婦,自然也會往慈寧宮去。
可前麵帶路的小太監,竟領著她們到了內宮的西南方向。許姝上一世畢竟在這內廷呆過多年,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顧氏和齊氏,原先倒沒察覺出來,可慢慢的,神色間也多了些疑惑。
“公公,您……”顧氏猶豫了下,剛準備開口,卻見那小太監弓著身子,不動聲色道:“今個兒一大早,慈寧宮就傳出消息,說是太後娘娘染了風寒。所以今個兒便先往翊坤宮貴妃娘娘那裏。”
顧氏麵上帶著笑,然而心裏如何能不明白,太後這是遭了聖上的猜忌和厭惡了。
長長的宮道上靜悄悄的,路過的宮女和小太監,也皆屏氣凝神,許姝瞧在眼裏,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哪裏像是過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