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日大夫人蘇氏從鶴安堂離開之後, 高寧大長公主揮了揮手, 沒一會兒, 屋裏侍奉的丫鬟們都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許姝知道, 外祖母這是想獨留她下來, 說會兒話。
果然, 高寧大長公主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緩緩開口道:“這會兒你大舅母不在,姝兒你和外祖母說實話,對於你和你二表哥的婚事, 你到底怎麼想的。”
外祖母的言下之意,許姝自然是懂的。外祖母可以因為寵著她,讓二表哥娶了她。可外祖母卻還是要問問她自個兒的意思的, 否則, 豈不是一樁糊塗事兒。
許姝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上一世, 對於外祖母如此安排, 她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左右, 能依舊承歡在外祖母膝下, 定國公府又是自己自小就熟悉的, 二表哥也素來疼惜她, 所以她從未想過,這樁婚事對二表哥來說,到底算什麼。
或許, 二表哥也早已經有中意的人呢, 或許,在二表哥心裏,其實隻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疼愛的。
重活一世,許姝覺得自己反而想的更多了。可有些事真的容不得她不想。她最怕的是,二表哥是迫於外祖母的壓力才娶了她,日後,或許因為有外祖母和大舅舅在,她和二表哥能相敬如賓。可或許,她和二表哥,也隻能夠是相敬如賓了。
想的這些,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起來。雖說婚事上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經曆了上一世的坎坷,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幸福,可二表哥呢,她不能在不知道二表哥心意之前,讓這事兒成為定局。
看她低垂著眼瞼,沒有說話,高寧大長公主暗暗歎息一聲,摟她在懷裏,道:“想當初外祖母才把你接到身邊時,你才那麼小。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我的姝兒就這麼大了。”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外祖母總是想到你母親,這人呐,哪有那麼多一生一世一雙人,太過鍾情一個人,有時候未必就能圓滿。”
許姝緩緩抬眸,眼眶也變得有些濕、潤起來,她緊緊偎依在外祖母懷裏,哽咽道:“外祖母,這事兒您容姝兒再考慮一些時日,左右等二姐姐大婚之後再給您答案。”
高寧大長公主如何不知她的姝兒想什麼,頓時,她也濕、了眼睛:“我呀,別的什麼都不擔心,就怕沒把你安排好。若能看著你和坤哥兒和和美美的,日後再生幾個孩子,外祖母才算是對你母親有了交代。”
“所以你無需去想,坤哥兒到底喜不喜歡你,你是她的表妹,他隻要能和之前一般,寵著你,這又有什麼不好呢?你二表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善良穩重,必不會讓你受丁點兒的委屈的。”
許姝思忖著,心中卻滿滿的都是感傷,事情如果能那麼簡單就好了,可她重活一世,如何能再懵懵懂懂,置若罔聞。
她親昵的在外祖母懷裏蹭了蹭,撒嬌道:“外祖母,您就答應我再緩些日子嘛。”
許姝知道,在京城諸多貴女眼中,二表哥溫婉爾雅,人又長得俊朗,又飽腹詩書,不知早已經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許。
更別說,二表哥如今房裏連個侍奉的丫鬟都沒。就讓許姝此刻來說,她也覺得,能嫁給二表哥似乎是她逃離上一世命運最佳的選擇。
可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彷徨。
重活一世,她有太多的考量,太多的掙紮,再也不可能隻顧著自己。
上一世,乾清宮那一道聖旨,可以說改變了她人生的軌跡。想到這些,她也不由一陣心慌。
可不管怎麼,她總該去問問二表哥的心意。
這廂,許姝還未來得及找殷延坤聊聊。府邸卻早已經有丫鬟們私底下傳她不久就要嫁給二表哥了。
其實這些年,府邸上上下下的人誰不知道外祖母的心思,所以這事兒倒也不算猝不及防。如今不過是更添了一些喜慶。
就連琥珀和香凝,從鶴安堂出來的時候,也是難掩欣喜。或許比起許府,她們兩人更習慣定國公府的生活吧。
許姝故作不知的緩步回了寶林院。
也不知是昨個兒喝酒後勁、兒有些大,還是真的有些疲憊,用過午膳之後,她便懶懶的靠在大引枕上,小憩起來。
誰知,睡意朦朧之際,她突地坐了起來。
她懊惱的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心道難道人家都說喝酒誤事,她竟然忘記了,那日讓小鸚鵡帶給鎮北王的信箋中,她和鎮北王約了今日未時在城南書肆見麵。
這些年,許姝沒少往書肆去,所以她今個兒過去,也不會招人懷疑。而那鎮北王,許姝更不擔心,他肯定也會掩人耳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