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1 / 2)

“溫氏, 你可知罪?”

自先帝駕崩, 三皇子被貶黜, 淑太妃在這宮裏, 當真是沉默了許多。整日吃齋念佛, 就連太皇太後都有些不敢把眼前這人和當年聖眷優渥的淑貴妃對應起來。

一個人真的能改變如此之大?太皇太後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俗話說得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 先帝尚在時,她都沒能自保,而今, 更是隻能夾著尾巴,在她手下討生活了。

靖南王舉、兵造、反,雖打著清君側的名義, 可世人皆知, 這背後,三皇子可是至關重要的存在。被廢黜又如何?身上流的終歸是李家的血。靖南王即便想自立為王, 也得先把三皇子推上那個位子, 否則, 難逃謀、逆二字。

這也是為什麼太皇太後召見淑太妃的原因。

這宮裏, 曆來是母憑子貴, 太皇太後雖覺得叛軍過江的可能性不大, 可總還是有些不安。靖南王敢這麼來勢洶洶,不過仗著身後有三皇子,否則, 清君側即便師出有名, 之後也不好收場。她需要淑太妃做的,便是寫一書信給三皇子。

大曜國以孝治天下,三皇子當真能看著他的母妃慘、死?

看淑太妃卑微的跪在地上,緩緩說出妾身有罪時,太皇太後終於忍不住嗤笑一聲:“有罪?你何罪之有?你倒是會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是你生了三皇子有罪,還是背後慫恿三皇子謀逆有罪呢?”

聞言,淑太妃怔了怔,隻見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見狀,太皇太後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淑太妃身旁,幾秒的靜默之後,她輕聲道:“你我都是被困在這紫禁城的女人,哀家也不想為難你。可三皇子這麼不知所謂,這根本就是謀、逆。新帝已經登基,他這麼做,平日裏讀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他怎麼敢?”

淑太妃的麵色變得更加蒼白,見她眼中隱隱含淚,太皇太後突地變了語氣,緩聲道:“哀家知道,你並未摻和到這樁事裏麵。新帝登基,這內廷有什麼事兒,能瞞得過哀家。你即便有心,也不可能真的成事。別說慫恿三皇子謀、逆了,你就是要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帶張紙出去給三皇子,也不可能。”

“所以,這一切的事情,都是靖南王狼子野心。老三,不過是年輕不懂事,一時糊塗了而已。淑太妃,你得想辦法補救啊。就算不為哀家解憂,也想想三皇子,這謀逆哪裏有真的能成事的,哀家而今還顧及祖孫之情,還給你餘地,這若真的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老三這條命,怕是真的留不得的。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你若是寫信給三皇子,讓他歇了所有的心思,哀家可以下恩旨,讓老三當個閑散王爺,即便不能回京,可一方諸、侯,哀家還是可以允諾於你的。”

說著,太皇太後看上去略微有些傷感,沉沉歎息了兩聲。

“太皇太後教誨妾身謹記在心,妾身願意寫信給三皇子。”

見淑貴妃如此識趣,太皇太後不由有幾分得意。

等到淑太妃離開,一旁的桂嬤嬤卻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這淑太妃似乎有些不一樣呢。這還是之前那溫氏嗎?當真看不到之前一絲影子呢。”

太皇太後拿起身側的茶杯,輕抿一口:“這宮裏的女人,所有的歡樂和悲苦,不都寄托在皇上一個人身上。先帝尚在時,她已經失了恩寵,雖未被廢黜,卻也和在冷宮差不多了。三皇子又經了那麼一樁事,母子相隔這麼遠,不知道淑太妃有多少個不眠之夜呢。如今變的這般恭順,寡言,卑微,也是意料之中。”

桂嬤嬤本也隻是微微有些疑惑,聽了太皇太後這番話,自然也沒有再多想。

隻是她覺得,即便淑太妃給三皇子寫信,未必能讓三皇子有所畏懼。

在她看來,太皇太後應該讓所有存有異心的人心懷畏懼,而不隻是防備三皇子一人。

新帝登基,靖南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舉、兵北、上,偏偏這個時候,新帝得了癔症的消息,被傳了出去。可想而知,多少人會因此生了不該有的野心。

“嬤嬤的意思,是讓哀家來一招殺雞儆猴?”

桂嬤嬤:“主子,外頭可都在傳,這紫禁城的天,怕是會變呢。大皇子又是先帝爺的庶長子,雖如今被打發去守皇陵,可值此關鍵時刻,難保暗中沒有朝臣站、隊。到時候,您可就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