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歎了口氣:“如今這多事之秋,大皇子並無過錯,哀家師出無名啊。這若真的賜死大皇子,天下人,又不知怎麼議論哀家。哀家雖不忌憚這些犯、上作、亂之人,可哀家也不得不顧及一點兒身後名。百年之後,哀家可不想還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她的這些顧忌,侍奉她這麼多年的桂嬤嬤不可能不知道,既如此,她向前那番話,那便不會是要她直接對大皇子動手了。
想到這個,太皇太後突地一怔,半晌,她笑著看向桂嬤嬤,笑罵道:“你這奴才,愈發厲害了。”
確實,她這個時候不適合直接對大皇子下手,可唇亡齒寒的道理,大皇子不會不懂。四皇子近來還在鬧騰著出家,她原還猶豫著到底該怎麼處置四皇子。
現在,她不得不做選擇了。
這怪不得她這當祖母的心狠,要怪就怪他生在了皇家,這權利的漩、渦中,誰的手上能不沾、血呢?
這日晚些時候,四皇子就以無視祖訓,有損皇家威嚴的罪名,被太皇太後一杯毒、酒賜、死。身邊侍奉的足足四十幾人,皆沒能幸免於難。
聽說,賢太妃聞著消息,急急趕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四皇子喝下毒、酒,原想著隨兒子去了,可身邊的內侍眼疾手快,攔了下來。
隨著四皇子被賜死,幾乎同一時間,禮部侍郎闔府上下皆被下獄,罪、名是有不臣之心,甚至還和叛、軍暗中有書信往來。一時間,京城本就陰霾的天,愈發的壓抑了。
朝臣們如何不知,太皇太後此舉,不在於殺人,而在於威懾人心。
眾人中,有人緘默不語,有人陰奉陽違,也有人,實在是看不多,暗中前往定國公府,求見高寧大長公主殿下。當年,先帝爺能登上皇位,大長公主殿下可是有從龍之功,而今,這鄭氏卻占著小皇帝沒親政,大肆鏟除異、己,原還想著睜隻眼閉一隻眼的朝臣,在看到太皇太後的手伸到皇子手上時,終於按捺不住了。
新帝患有癔症,這難免動搖江山社稷。可太皇太後卻在這個時候,賜死四皇子,這根本就是為了自己能垂簾聽政,而殺雞儆猴。
定國公府
鎮北王離京之後,許姝便由著自己的性子,往定國公府小住幾日。
這事兒當然瞞不住宮裏的太皇太後,可她還能說個不字嗎?
對於外孫女來府邸小住,高寧大長公主自然開心的很。
不免想到了外孫女之前住在府邸的一些往事。
“姝兒盡管住著,那鄭氏有什麼意見,她有本事來找外祖母。不過隻怕她而今隻憂心朝堂之事,還沒能耐把手伸到我們定國公府來。”
看外祖母還是一如既往的護著自己,把自己當成孩子,許姝不免一陣哽咽:“外祖母……”
見外孫女和自己撒嬌,高寧大長公主忍不住打趣道:“你呀,也夠沒心沒肺,這偌大的王府,就這麼丟下了?”
許姝偎依在她懷裏:“外祖母,是您錯怪我了,您不知道,王爺離京之前,特意說過若我閑得無聊,可以過來陪外祖母呢。”
這話多少讓高寧大長公主有些意外,不過,也有些欣慰。
王爺這番話,看得出是真心對待她的姝兒的。
她太了解傅祈鈺了,有膽有謀,她以為這世上他不會懼怕任何事情,可現在看看,原來姝兒已經成了他的軟肋。
她這輩子最放不下的是什麼,人都說她最寵愛的就是姝兒這外孫女,可不就是想有人能和她一般,寵著姝兒,現在,傅祈鈺能如此把姝兒放在心上,她怎麼能不欣慰。
傅祈鈺此番離京,可再次歸來,那便不可同日而語。之前,她礙著姝兒年紀小,想著再過幾年再讓他們圓、房,可現在,她覺得未嚐不能提前一些。傅祈鈺謀的是這整個天、下,她不是懷疑傅祈鈺的真心,而是,姝兒能盡早給傅家開枝散葉,那日後的位置,方可穩固。
“外祖母,您怎麼這麼看著我?”許姝渾然不知高寧大長公主殿下心裏想的什麼,撒嬌道。
高寧大長公主寵溺的捏捏她的臉頰:“外祖母這不是高興嗎?如今難得回來小住幾日,外祖母不由想到你小時候,粉雕玉琢的,沒想到,一轉眼就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