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是在三日之後得知許蕙回家省親的消息的, 大太太顧氏表麵兒上沒說什麼, 可心底, 早已經是泛起了嘀咕。蕙姐兒已是宮裏的太妃娘娘, 這個時候出宮, 著實讓人難以揣摩呢。
可這總歸是二房的事情, 她這當大伯母的, 總也不好多說什麼。再加上女兒的事情她都操心不過來,如何能有閑情再想別的。
二太太蕭氏就不一樣了,她怎麼可能避過。當初孟姨娘是怎麼去的, 大家心裏都清楚,她怎麼有膽子再回來?怎麼如此厚顏無恥呢?
蕭氏雖鮮少過問老爺朝堂之事,尤其如今是形勢, 她更是不敢惹老爺心煩。可心裏, 未必就不清楚,外頭那些流言蜚語。自打新帝登基, 太皇太後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 更是視老爺為眼中釘, 肉中刺。上一次蘇次輔之事, 想必太皇太後還在耿耿於懷。所以, 雖蕭氏不想去往壞的地方去想, 可心裏隱隱也有一種感覺,這次蕙姐兒回府,怕不隻是探望老夫人, 省親這麼簡單。誰不知道, 先帝駕崩,像蕙姐兒這樣無育嗣之功的後妃,如何能留了一條命,不過是有太皇太後的恩旨罷了。
從這點來想,蕭氏覺得,蕙姐兒這次回府,八成是替太皇太後當說客的。
新帝那麼親近她,太皇太後又留她一命,可見,她還是有幾分手段的,也有她的過人之處,讓太皇太後不得不留她一條命。
“太太,再怎麼說,五姑娘如今也是宮裏的太妃娘娘了,身後可是有太皇太後做倚仗。您心裏縱然有什麼,也萬不可讓五姑娘揪著錯去。這五姑娘,今非昔比,經曆了這麼多,想必性情也變了不少。否則,她如何還敢回府來?”
碧芸見自家主子自打知道五姑娘要回府,幾日的夜不夢寐,終於忍不住出口道。
都說這當繼母難,可她家主子,怕是最難的。清溪郡主且不說,就這區區一個庶出的姑娘,如今也是讓主子如坐針氈呢。誰讓人家是宮裏的太妃娘娘,背後有太皇太後呢?
“郡主那邊,可聞著消息了?”蕭氏輕抿一口茶,緩緩問道。
“主子,這自打郡主往定國公府去之後,外頭便更多了些流言蜚語。奴婢看老爺的意思,也不想因著五姑娘省親一事,擾了郡主的清閑。”
聞言,蕭氏暗暗歎息一聲,沒有再說話。
卻說定國公府,因為許姝的到來,鶴安堂恢複到了往年那些歡聲笑語。大家都看得出來,高寧大長公主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可許姝卻看得出來,這樣的歡笑背後,還是難掩一種滄桑。生在皇家,可能外祖母也不記得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便看著皇室不停的流血。而今,更是要眼睜睜的看著,李氏江山覆滅。
每每想著這些,許姝何嚐又不難受。好在,有府邸諸位姑娘陪伴在旁,雖她已出嫁,可姐妹們仍和她待嫁閨閣時一般,見著她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尤其二房璿姐兒也到了議論婚嫁的年齡,她性子本就活潑,說是二舅母有意把她嫁給娘家的三表哥,可這兩人從小就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璿姐兒小時候長得胖嘟嘟的,沒少被這三表哥調笑,因著這個,璿姐兒早就把此人列在了黑名單上,可偏偏,二舅母有意撮合兩人,可愁懷了她。
看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許姝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若是沒記錯,小時候,硯表哥也沒少被你欺負吧,是誰把他當做寶貝似得端硯給不小心摔在地上的,又是誰不小心把人家苦苦選了的孤本弄了水,可見這便是孽緣。”
聞言,殷錦璿鼓鼓腮幫子,看著二房的殷錦怡道:“哎呀,你們的打趣我,不要和你們玩了。”
殷錦怡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得大舅母蘇氏的喜愛,又因為大舅母心心念念想把一個女兒嫁到娘家去,如此更是親上加親,奈何大女兒做了恭親王世子妃,二女兒也是一道恩旨,去了漢中。所以便把視線落在了怡姐兒身上。怡姐兒生的漂亮,性子又溫婉賢惠,所以這事兒幾乎是一拍即合,差不多年後來年春就要大婚了。
見殷錦璿如此孩子氣,許姝和殷錦怡相視一笑。
卻在這時,大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靈清匆匆走了過來。
“幾位姑娘都在呢。”
一一給眾人行禮問安之後,靈清似是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開口。可想到大太太方才發了大火,她也不敢耽擱。